怒意上头的人好像忽然就没再怕她眼前的那柄长剑,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只恐他点头或摇头,没被她瞧见。
可许久,她都没再听眼前的人多提一句。
“你今日故意来此,提起你父亲,看我笑话,就是为了替那个出手毒害你母亲的臭丫头出头?你信不信——”
“再碰她,我让你,让高家,再无翻身之日。”
高氏威胁的话没能说出口。
第一次听她这儿子如此直白的狠戾,心里莫名生了惧怕。
她抬眸,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却见他又扯出一抹笑,嗓音冷硬透着压迫,似在警告。
“母亲这么爱用毒,不如下次,自己试试。”
“不孝子!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敢如此对我!”
“确实是,”裴景之忽然笑着停了停,“既如此,那便都公平些,母亲再碰她,我便让那人,在地底下也难得安稳。”
“你”
听闻此话,高氏猛地往后退,瞪大的眼中满是错愕,“你怎么,怎么会知晓他的事?”
“对啊,儿子怎么会知道。”
裴景之垂眸,看向虎口处的厚茧,却没再说下去。
他怎么会知道,大抵是曾经想不明白,想要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这么会这么讨厌自己。
“景之,你我是母子。”
高氏的声音忽然缓了下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收起了适才的愤怒,难得的低下了头。
“你我血缘至亲,谁都比不过,那丫头你喜欢,我不碰就是,可你父亲的事,你该仔细告诉我。”
像是生了悔意,高氏说着竟也落了一滴泪,“至于已经离去的故人,没必要再有牵扯,母亲不怪你今日冲动,也不会让外人知晓此事,大夏重孝,母亲再如何,也会全了你的名声。”
“名声?母亲觉得,我会在意?”
裴景之回神嗤笑,瞧出面前的人眸底生出忐忑,他将长剑丢回给一侧沧云,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而后转身。
“若要告我不孝,母亲随意,不过母亲如今最好醒一醒,先瞧清楚眼下是何处境。”
“景之,你一定要对母亲如此狠心?你看看这天下,哪有反目成仇闹到人尽皆知的母子?”
“是啊——
所以如今行到这般地步,母亲你,满意了吗?”
那道背影终是踏了出去。
裴景之再未回头,只有毫无情绪的轻笑落下。
门打开时,外头杖责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
高氏忽然生了恍惚,好似想起曾经的某一日,在她这个儿子还年幼时,为了让他低头,她狠狠责罚了一个陪同他长大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