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已做好了会被问起的准备,可陆宝珍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掩下了那不太真切的笑,“别院里很漂亮,我同清韵姐姐一起,还听了戏。”
“那景之呢,可有冷着脸吓唬你们?”
有些东西不自觉就想了起来,为了缓解那股子慌张,她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好似无事,摇了摇头。
“那别院平日也没几人去过,里头的人兴许会有怠慢,景之又向来冷淡惯了,若是在那处受了委屈,宝珍可莫要往心里去。”
“没有呢老夫人,别院里的人都很好,景之哥也没有冷淡。”
陆宝珍柔柔的声音落下,眼睛垂着,遮住了里头的情绪。
她如今倒是宁愿他冷淡一些,总好过上来便是那般吓人,让人无措。
“没有便好,景之其实也只是性子冷了些,又逢两年未回京,行事上自然会比曾经严厉,等往后宝珍嫁过来”
顿了顿,裴老夫人好似想到了什么,见此处并无旁人,说起婚事来便也没了犹豫。
“两家定亲一事,我虽可直接去同你祖母开口,但她到底不是你亲祖母,虽面上对你二房不差,可总归隔了一层,我私心里,还是想先听听宝珍的意思。”
“老夫人”
“宝珍莫忧心,今日这话亦算你我间的闲话,只是京城同岭北路途遥远,这信件一来一去要不少时日,宝珍若瞧得上则桉,我可让人先送信去同你父亲母亲商议。”
陆宝珍没想面前的老夫人话转得如此快,她微微一愣,却也从这话里听出了真心。
眼前的人,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她和裴则桉在一起。
即便心知陆家二房早已不同于往日,不定亲不行,定亲,又像是带了些隐患,多少有些不太安定,可老夫人却从未有过犹豫。
“宝珍可是有何顾虑?”
见她眉间带着平日少有的愁绪,裴老夫人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关于则桉和那贺家姑娘的消息,心里生了愧疚,忍不住又开口道:
“宝珍若是生了气,对则桉不满,那便先不急,这日子还长,先在裴府安心住着,等那小子知晓错了赔了罪”
“老夫人。”
听到此处,陆宝珍忽然出声,抬眸对上面前人慈爱的目光,“宝珍多谢老夫人的疼爱,可是,宝珍准备回陆府啦。”
心开始有些乱
要分别的话说出来其实很容易。
只是瞧见面前的老夫人眸色中闪过诧异和不舍,因她的话生了怔愣,陆宝珍忽又反思着,是不是开口的太突然。
许久,缓过神的裴老夫人眼睛红了红。
“是因着则桉?”
她不是看不出来,原本爱笑的小姑娘近来那双黯淡下来的眸子里藏着心事。
可她虽恼那孙儿被人迷了心智,却也多少生了偏袒,想着若是他能改,再将乖巧懂事的宝珍娶回来,二房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安稳。
故而她一直忍着,只有偶尔的敲打,试图让她那孙儿在宝珍知晓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