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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变故（第1页）

大约一周后，研究所正式改组，因为经费和其他原因，飞机发动机制造会重组成一个课题。

虽然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但当这个决定拍板定下来的时候，大家还是议论纷纷。

整个研究所笼罩在一种沉闷的气氛里面。

改组必然会面临的问题是，两个组别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方向会存在差异，两个组别的人都付出了太多心血，其中的取舍十分困难，何况还包含几个势力的暗中交锋。

但现实问题摆在面前，要么改组，要么整个研究都会在资源缺乏和人才缺乏，还有环境外部原因等的困难中走向失败和死亡，破而后立是现在的唯一出路。

上午，两个组在会议室开会，讨论最终的研究走向。

两个组据理力争，最终，姗姗来迟的沈偏宜结束了这样争锋相对的画面。

他的迟来是因为一份赶出来的实验数据，刚刚才得到实验结果，甚至还没有做出严密的分析——不过已经足够了，对于沈偏宜来说，他太熟了。

上一辈子这份文件迟到了接近三年，也就使得实验的方向错误了三年，在这个时代，耽误三年，对于整个研究所来说都是太大的消耗，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沈偏宜说服了严老，用了全组接近一年的时间，此前看似毫无进度的研究，都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

饶是把伪装刻进骨子里的秦荣华，也不免笑容僵硬：“一次实验而已……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沈偏宜点头：“可以再做一次。”

一天后，实验结果出来，与沈偏宜说得一般无二。

发动机制造组的研究方向板上钉钉。

沈偏宜也在半年之后升了副研究员。

沈偏宜的心里总有股力量促使着他，使得他一点也不敢松懈，总是像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像有什么肉食动物在身后追赶一样。

这样紧张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年半，终于在某一天应验。

z国的局势愈演愈烈，华北平原尚且安放不下一方书桌，那些人又这么会放任研究所安安静静地做研究呢？

事件的开头是轰隆隆的飞机声，警报响彻整个研究所，所里定时有过防空警报演习，却没想到真正来临的这一天会是如此之快。

沈偏宜本来在材料室查资料，也是懵了一瞬，久远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接着才开始收拾东西，一路狂奔回实验室收拾东西，重要文件的编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江顺先一步收拾完，抽时间回头看一眼：“偏宜，快点！”

没人应。

江顺又叫了一声，回头，正要询问。

沈偏宜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一堆：“你先走，有东西缺了。”

人命重要还是资料重要？

沈偏宜的余光看见江顺依旧站在那，罕见得有点生气：“快走。”

江顺也知道手里的东西其实比人命重要，咬咬牙：“你注意安全。”

转头间，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刚刚过来好像看见了秦荣华……”他想起来秦荣华和他对视的那一眼，回想起来……他忽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可记得太清楚组里定下研究方向那一晚，他最后回来拿东西时候，看见秦荣华死死盯着沈偏宜坐过的那个位置的样子了。

“或许是……”

“行了，快走。”沈偏宜又不是不通半点人情世故的傻白甜，人们对他是善意还是恶意自己心里门清。

江顺也只能最后看一眼沈偏宜，接着拔腿就跑，总之他得先把这些资料送出去……先把资料送出去。

沈偏宜仔细地将每一个柜子打开，翻两秒，又下一个，仔细看，其实会发现他本人有一些紧绷，天边轰隆的飞机轰鸣声愈发接近，像是神话里过而浮尸遍野的恶龙。

最后，他想到秦荣华时常会自己去倒掉的废纸篓，于是在空无一人的的实验室里，摸到了废纸篓里的一把钥匙，在休息间打开了铁柜，在厚厚一叠整齐的书本里，找到了被包着的一口袋重要文件。

可时间早就不允许他再次向疏散通道走，沈偏宜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将文件绑在里衣腰上，往地下实验室跑去，因为跑得急，金属楼梯也在空寂的地下实验室发出低而闷的响声。

忽而，沈偏宜听到一声巨响，接着是建筑剧烈的摇晃，他因为冲击力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索性距离地面不是很高，他爬起来，接着往里面跑。

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撑着地面的手掌还在发麻，甚至有点犯恶心。

门，窗户，柜子，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要他命的怪物，向地上砸过去，各种纸张散了满地。

这时候就该清醒沈偏宜是个工作狂了，对地下实验室的方方面面都了解得很清楚，而且……

沈偏宜终于一路磕磕绊绊地跑进最深处的一个房间，自己要找的那个柜门却被倒下的机器堵住，金属柜门肉眼可见地被撞出几个深坑，还上着锁，沈偏宜手里带着柜门钥匙。

眼看着下一震到来，沈偏宜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用蛮力——加上杠杆原理，将机器撬开。

废了他老大的劲，将机器挪开一点，然后把柜门打开，沈偏宜鱼一样钻进去，正好爆炸的震动排山倒海一般，那个机器又重新撞上金属柜门，这次是一个更深的坑，让人一心再有一次，柜门就会被撞破。

“……”沈偏宜看了那个柜门一眼，摸了摸自己被震麻的手臂，然后去摸索柜子里面，按照一点稀薄的记忆，他总算是摸到了柜子下册的一小块不同，按进去，沈偏宜敏锐地听见一声轻响，他确实没记错。

将这层柜门打开，面前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沈偏宜跳下去，从旁边一个盒子里拿出生活工具。

于是这样一个备受崇敬的研究员，用他那双千金不换的手，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出一点火星。

“……”沈偏宜看着手里那点火星，抿唇，有点别扭地小心呵护，开始往外走。

倒也算是故地重游，沈偏宜上辈子也走过一遭，不至于迷路，通道越发低矮，沈偏宜有点累了，就原地躺一会，然后接着前进。

起初还能听见一点外面的轰隆声，渐渐深入，便是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见着一点稀稀落落的光漏出来。

沈偏宜抬头看见那一点光，顿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上一世的最后，他罕见地有点烦，躺在原地不动了，将火按息，不知道躺了多久，才重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