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如果的确是防水胶有问题,那势必会影响气体管道的密封性。
可是,苏燚当年那样坚持一定要查明真相,奔走多日,非常坚持李平是无辜的,为此数次同人红脸。
他说他没有参与过。
他突然改换经商的路子,不再做材料或是重工。
他帮那个有问题的材料公司打官司。
他回乡来劝李长青不要再查下去。
甚至。
李长青看了一眼贺晴。
连辛光当时走错路差点寒冬腊月消失在老黑林,这件事都和苏燚有关系。
再往下推测,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想李善回家来闹一场这件事,是否也是苏燚在背后推波助澜。
“李先生,李先生。”律师在视频电话那头叫李长青,“现在情况不能耽搁了,我需要你配合我整理资料,我立马起草文书,我们要赶在年初八法院开门那天把批次号交过去,最好是你本人到场。”
这个批次号不仅能证明当时因为矿井建设材料被污染而导致结构被破坏,加以调查,已经有极大概率可以还李平清白。
而且这个批次号还涉及目前那场官司,那家材料公司的老板甚至和苏燚相识,顺藤摸瓜,势必能查出更多东西。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你和律师聊矿井的事儿。”竹听眠告诉李长青,“我要去找派出所聊聊辛光的事儿。”
兵分两路。
竹听眠让李长青待在二楼和律师继续打视频电话沟通,也没有再倒手,就把手机放在那里。
律师一面起草文档,一面让他取出相关资料进行比对。
在沟通过程中,竹听眠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小贱人,以为换了个手机号我就找不到你?】
内容实在不堪,李长青紧着眉把这条消息推开,律师看他表情有异,询问:“李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李长青摇摇头,决定晚一些告诉竹听眠这条短信的内容。
另一边,竹听眠和几人走到楼下,柳云羡怀抱电脑,他刚才在楼上时已经按照律师要求发了备份过去,可此时仍然脚步轻浮如在梦中
“这个视频真有那么重要啊?”他问,“那我岂不是白白耽搁李长青这些年?”
“别往自己身上揽错啊,”竹听眠告诉他,“而且你还传达了五年前歉意,已经很好。”
贺念附和:“就是。”
说完,还大赖赖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功臣!”
他笑容满面,看样子是已经大耳巴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贺晴看向老弟,目光绝对不算友善。
贺念缓缓把笑容收回去,变回鸵鸟状态。
周云已经牵着辛光等在楼下,竹听眠他们立刻就要前往派出所,走之前询问了一遍柳云羡要不要去。
柳云羡觉得这事儿后劲太大,总之半天缓不过来,所以谢绝了邀请。
人在年龄小的时候更容易说出伤人而且无可挽救的话,亦或是犯错,因为个位数的年龄思考不了沉重代价。
当年,柳云羡只想赶快报复李长青,并且借此狠狠压他一头,所以才跑去学校大喊李长青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之后被老爹因为这事儿揪回去一顿胖揍,柳云羡哭喊着说自己知道错了。
其实不然。
至少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依然怨恨着李长青。
老爹和老妈越是说他不应该,他就越是叛逆。
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对,那都是长大之后的事儿了。
他首先理解当年的那些语言的伤害性,其次才认识到错误。
大学是孩子成长的一道分水岭,即便多年相识的人,踏上这条界限之后,依然有很大的肯可能性这辈子都见不到几面。
柳云羡意识到这或许是他最后的道歉机会。
总结来说,柳云羡这么许多年来,对李长青的情感都比较复杂,也不晓得应该如何去面对。
同他一样想的,还有齐群。
齐群心里头清楚,自己爸妈在矿场罹难,这件事儿也一直没查出个准数,就算要怪,那是无论如何都怪不到李长青头上的。
但是。
全是因为这个“但是”。
怨恨总要有个具体的发泄对象,爸妈过世之后,镇子里的人都说平叔是
杀人犯,他们说李家真是害人,又跑到齐群面前说他是个可怜孩子,又讲李长青真是个丧门星。
起初齐群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他念过书,也明理,知道这样说不对,甚至还可怜过李长青。
虽然这份可怜来得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