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远出那日,天光未明。雾气像一层薄纱裹住了整座宅院,连屋檐上的瓦片都模糊了轮廓。林洛儿站在门前,手扶着被夜露浸湿的门环,望着晨雾尽头那条蜿蜒向远的路。她没再说话,只是袖口微微收拢,指节泛白。
转身回屋时,林书文正倚在书房门口。他手中捧着一册旧书,纸页泛黄,边角微卷。他没抬头看她,目光落在书脊上的一道裂痕,神情沉得像窗外的天色。
“你真打算让他去京城?”她的声音轻,却压进了沉默里。
林书文翻过一页,纸面出细碎的响动。“该去了。”他说,语气不急不缓,像是早已权衡过千百遍。
林洛儿没有再说什么。她太熟悉这种语气——像屋檐滴水,看似缓慢,实则凿穿青石。四哥做决定从不轰然作响,却总能让人无话可驳。
几日后,行囊已备好,马车也套上了缰绳。林承远站在庭院中,衣襟端正,靴底干净,身上的新布衫还带着樟木箱的味道。林洛儿弯腰替他系紧束带,手指触到他肩头时顿了一下:“到了那边,少说多听,别逞强。”
“我知道。”他低声应答,嗓音有些涩。
夜里,林书文将一卷旧书稿交给他。羊皮封面已经硬,缝线松脱,像是经年累月被人反复摩挲。林承远接过时,指尖蹭过封皮粗糙的纹路,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重量,不是纸张本身,而是承载的意义。
“这是祖父留下的。”林书文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去,脚步声在回廊下缓缓隐去。
次日清晨,家人齐聚院中送行。林瑞泽抱着他的肩膀,眼眶红得像刚哭过,鼻尖还挂着未干的泪。“你要早点回来。”他说,声音闷闷的。
林承远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头:“等我学成归来。”
林洛儿站在人群最后,目光落在弟弟背影上。马蹄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渐行渐远,她却迟迟没有转身。风起了,吹起她鬓角一缕碎,贴在脸颊上。她抬手将它拂开,动作慢得不像她自己。
林承远初入京城学府那天,天光正好。朱漆大门在晨曦中泛着温润光泽,两侧石狮张口昂,仿佛一声吼就能震落飞鸟。他站在门前,仰头望了一瞬,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迈步而入,脚步稳健,却比平日重了几分。
几日后,一名身穿青衫的少年主动找上了他。那人笑意温和,语不快不慢:“你是新来的?我是李明远,江南人。”
林承远拱手回应:“林承远,乡野出身。”
李明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难怪气质不一般,这里规矩多,慢慢来就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承远渐渐适应了学府的生活节奏。每日早课诵读,午间听讲,夜晚自修,忙而不乱。然而,也有人对他并不友善。
某日课后,几位衣着考究的学子围在他桌前。一人斜靠案几,语气讥讽:“听说你是个乡巴佬?”
林承远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水:“不错。”
那人嗤笑:“那你凭什么进这学府?莫非是靠关系?”
“凭的是文章。”他回答得不卑不亢。
那人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走着瞧。”
不久后春日诗会,林承远被点名登台吟诗。他站起身时,周围的目光纷纷聚焦过来,有好奇,有不屑,也有观望。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念出:
“春风拂柳绿,桃花映水红。
书生意气长,不负少年功。”
诗句落下,全场一时无声。片刻后,主讲先生点头称许:“此诗意境清远,用词精准,颇有古意。”
先前那名嘲讽之人面色铁青,低声嘀咕:“不过是运气罢了。”
林承远没有理会,只是坐回原位,掌心却是收紧了些。
当夜,他在藏书阁整理书籍时,偶然现角落处藏着一卷破旧古籍。封皮残缺,纸页泛黄,翻开时还掉落几片碎屑。他本想略过,却被其中一页吸引住视线。
半句字迹依稀可见:
“青灰长袍者,手持铜钱印,隐于学府之中……”
他屏住呼吸,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家中老仆曾私语过的传言。他不敢耽搁,连夜提笔写信,托付给一位常年往返京中的老仆,低声叮嘱:“亲手交给老爷。”
老仆点头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黎明前,林承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尚未散尽的晨雾。他眉头紧锁,胸腔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一片未知的深潭,而水面之下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你说,”他忽然出声,声音低而缓,“这世上真有命运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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