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王德发竭力挣扎,试图将苍行衣推开。可是他动得越厉害,钉在他胸口中的棺材钉就将伤口撕裂得更严重。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技能似乎用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仍然处于冷却期,还是被苍行衣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封印。
“既然你说,人总是想率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无法免俗。”自戕者落入苍行衣手中,他双手紧握刀柄,高高举起手中的尖刀,眼神激动而狠决,俨然一个疯狂的刽子手,“那我为了救我自己,将你们赶尽杀绝,又有什么错?”
刀尖骤然向下刺下。
第一刀狠狠插在肋骨缝隙之间,刺穿了王德发的肺叶。大量血水涌入肺泡和支气管中,王德发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伴随着唾液从口鼻中咳出。
“我的恐惧和绝望,你们有谁顾及过吗?”
第二刀,刺进脆弱的腹部。
“既然没有,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你们的死活?!”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他一刀接着一刀,发了疯一般,捅在王德发身上。胸口、腹部、四肢、脸和脖颈,无一幸免。
很快,王德发身体正面被刀伤破坏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一个人的模样。血和碎肉飞溅在苍行衣身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刀接着一刀,狠狠插进面前这堆烂肉中。
他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出手。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发泄他愤怒和憎恨的,残忍的虐杀。
“你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吗?”
苍行衣病态地疯笑着,声音沙哑。他仿佛回忆起了许久之前,他一生中最绝望、最为黑暗的那一刻,当时的恐惧长久以来未曾消失,一直残留到现在,让他既惊惧,又兴奋战栗。
“你们敢动他,就是想要我的命啊!”
噗嗤——
他手中的刀,刺穿了王德发的心脏。
血在王德发身下漫成了一大滩,像一小汪红色的湖泊。苍行衣终于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弯下腰,轻声喘息。
“不好意思,”他低声说,声音重新变得柔和,“我不能忍受任何曾经伤害过他的,或者未来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你就多担待着点吧?”
王德发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苍行衣握住彻底被血溅满的棺材钉,黏糊糊的血浆粘在手心里,滑腻又恶心。他向上用力,将它从王德发身体里拔出。
失去了棺材钉的制约,失效的身份卡立刻撤下,新的身份卡被装备上。王德发血肉模糊的身体立刻恢复完好,随着身份卡的改变,他模样也发生变化。一睁开双眼,他眼底仍然残留着对苍行衣疯癫举动的深深的恐惧,僵硬地望着他,一时竟然无法动弹。
苍行衣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
铃——铃——
千钧一发之际,手机铃声响起。
苍行衣怔了一下,刀锋快速下压,抵在王德发的颈间,威胁他保持安静。然后他将血淋淋的手往背后擦了擦,从口袋里拿出跨时空通讯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阿寒啊?”他的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和刚才那个疯子判若两人,“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了免提,眼神挑衅地看向王德发。
王德发身体一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惊恐地看向他。
“没什么,就问问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少年清澈明朗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那边没遇到怪吧?我在这里走了一圈,没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准备回站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王德发的脸颊失血,脸色越来越惨白。
那分明只是一道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少年声线,传入他耳中,却触动了某种久远的恐怖记忆。
仿佛他听到的,并不是少年人清冽的声音,而是邪神混乱癫狂的低语。这道声音像一把尖锥,狠狠刺进他脑海中,将他的脑子搅得稀巴烂,炸成一片浆糊。
一瞬间,他大脑剧烈地刺痛起来,整个人宛如坠入深渊噩梦。四周包裹他的粘稠的黑暗中,睁开无数血色的眼睛,眼珠暴突,恶魔充满恶意地凝视着他,世界拉伸、扭曲、支离破碎,他从高空中摔落,轰然一下砸得粉身碎骨——
“你打算走了?”
苍行衣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声音,将他的意识从可怕的幻觉中拉扯回来。
少年:“嗯,已经在往站台那边赶路了。”
“那我马上过来。”苍行衣撤下了架在王德发颈间的刀子,缓缓站起身,“你在站台等我,有事再电话联系?”
“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苍行衣握着手机,朝王德发挑衅意味十足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最终胜利者的优越感。
“不,这不可能……”王德发喃喃低语,神情茫然仓惶,整个人都陷入某种错乱之中,“他明明……他明明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看见的!没有人在遇到那样的事之后,居然还能活下来……!”
苍行衣轻哼一声,将手机放回口袋中。
“我家亲爱的在叫我,我要回去陪他了。”他挑眉道,“今天招呼就先打到这里吧。王哥,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地,他不再理会彻底陷入混乱的王德发。青年转身,抬手一个响指,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