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略有些困倦,应该是刚受过治疗。
她凑到他的身边,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红的,像归巢的幼鸟一样,用肉乎乎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下颚的伤口。
云雀恭弥没有任何反应。
他身上的绷带一直从胸口缠到脖颈,房间里弥漫开的血腥味彰显着伤势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轻松。
她戳了一下伤口后,依旧感到心里闷闷的,很难过。
“爹地,你还好吗?”她出声问道。
“……”
听到她的声音,面前的人明显怔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才问她:“这句话谁教你的?”
“里包恩先生。”她诚
实地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她继续叫他:“爹地,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行。”云雀恭弥断然拒绝。
她的眼圈立刻又变红了。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云雀恭弥也面无表情地回望。
他的态度很坚决。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朝崎爱丽丝看到他额前的黑色发丝莫名翘了起来,像是他的思绪变得具象化了一般,发尾从凌厉变得柔软。
明明他也才刚二十多岁,却英年当爹,拿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没有办法。
毕竟是他自己决定要把她捡回去的。
朝崎爱丽丝每次回想起,都觉得孤身养孩子这份苦,他吃得实在太早了。
但云雀恭弥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只是很不适应她的撒娇而已。
“过来。”
在长久的沉默后,云雀恭弥才将被子掀开一角,动作并不轻柔地将她捞到床上去。
他将她卷边的睡裙拉直,又将掀开的被子放下来,用温暖的那一部分轻轻包裹住她。
她感觉到被子安稳地压在了她身上,听到云雀恭弥叫她的名字:“爱丽丝。”
“怎么了,爹地?”
云雀恭弥说:“以后不要这么叫我。”
“可是里包恩先生说这样你会很高兴。”
“……”
身边的人没有再说话。
她打了一个小哈欠,蜷缩在他身边,伸手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
小孩子一向容易精力不足。
朝崎爱丽丝还记得自己刚躺上去,眼皮就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在迷蒙间,耳边传来了一段轻柔的旋律。
他只会一首摇篮曲,是过去的校歌。
云雀恭弥的身上有药膏和一点铁锈般的血味,但更多的是草木的香气。
窗外有雨,雨滴落在屋檐,雨轻轻敲在瓦片上的闷音很好听,摇篮曲也很好听。
第二天,她很顺理成章地睡过头了。
父亲难得没有因为她违反风纪而怪她,反而提前就帮她请好了假。
他很严肃,大多数时候都不近人情,但在他身边,她可以犯任何错误,他永远会保护她。
朝崎爱丽丝想家了。
她盯着眼前松田阵平的黑发就开始哭,哭得很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有些着急地说:“爱丽丝,别哭,我没事……不要哭了。”
朝崎爱丽丝的眼泪停不下来:“呜……”
她没有爸爸了——不对,她爸还没死。
爸爸我好想你……
朝崎爱丽丝在旁边哭,松田阵平在她面前劝,一旁琴酒的面色黑沉得能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