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却是轻笑出声,对着兵部侍郎与户部侍郎道:“听见了?拟了名单递上来。”
翟离接过话又补一句,“工部丈量之事,等到灭了兵变给百姓一季调养生息的时间,而后再量,刑部派人同往,互相督查。”
各部官员均是拱手领命,在赵琛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殿门一关,气温再度骤降,那凝着冷意的双眸再度逼视上赵琛,“解药。”
赵琛起身往茶桌而去,欣然一挑眉,淡道:“兵不厌诈,长卿。”
翟离听完嘴都张开了,还是生生咽下了那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咬牙道:“君无戏言,当真儿戏。”
赵琛一笑,对他招手,轻巧道:“别紧张,过来坐,朕给你打茶。你就不想知道隋影儿服下的是什么?”
话音一落,翟离就起了身,借着腿长的优势,掠过赵琛先行坐于茶桌旁,冷眼看他,微抬下颌,等他挑明。
赵琛捏着劲儿,慢悠悠坐下,看他一眼,漫不经心说道:“朕说过,朕要她活着。怎么会下毒?你那的大夫别是个庸医吧。”
说完拿茶针一挑茶饼,盯着茶炉内的水,等着冒鱼眼。
翟离仍是默然地看他,沉声问道:“不是毒,又是什么?”
赵琛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勾唇不言语,好似刻意吊着他一般。
余光瞥见翟离双手撑膝,往前倾了身子,明显又怒了,才急忙开口:“药,好药。你把她身子弄成那副德行,弱柳扶风一般,朕比你急,生怕哪天你又搞出什么事儿,害得她一激动抹了脖子,那朕怎么办?你放心吧,她服用的安息草。”
翟离一听就狠了神色,“安息草?”
赵琛忙解释:“你看你又紧张,名儿听着吓人,实际是个好东西,张歇配的药,保她命的,这药只需服一次,服过之后会高烧不止,也就两三天,随后就生龙活虎,你等着看吧。”
翟离甩着手串,一脸狐疑神色看着赵琛,企图从他面上看出蛛丝马迹来。
一盏茶推给翟离,他目光挪至茶沫上,看那细密的泡沫渐次破裂开,直到出了三水才勾唇一笑,抬盏饮尽,掀眸对着赵琛缓道:“信你,楚阳这几日如何?”
赵琛抿着笑,暗带了然的目光递了给他,而后悠悠道:“还可,朕给她择了个好日子,原本她还寝食难安,自从朕派人将她府里那个什么侍婢,接了来,她倒是消停了,这会儿估计数着日子呢?”
翟离指尖点着桌面,眉目一挑,淡道:“哪日?”
“除夕。”
翟离一乐,“哪有除夕成婚的?你可真够狠的。”
“彼此彼此。”
月坠云间,弄影留辉。
慈元殿里,楚阳仍是喜忧参半的神色。
自打前些日子敏安来了一趟,好像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泄出几丝去了。
楚阳走后载清就不曾问过她的消息,不曾再去过郡主府,甚至进宫回事都不曾给她递过消息。
敏安提出的疑问不可深想,他才入京,为何置办的不是宅院,而是府邸,他哪儿来的钱?
为何当初在铜陵,明明载府死了人却不见载父前来过问?
载嫣所言载父管不住她二人又
是何意?
敏安去过载府几趟,都是未见其人,他会去哪儿?
郑良与元国公都死了,连决又出现补刀,这是何意?
郑良给载清下的毒是非致命的,这中间是否又有猫腻?
赵琛不再允许敏安前来,只让等到除夕,与载清完婚之后再放她离去。
她有些忧惧,不知载清这些行为背后是何意思,他这突然的冷漠就似撒出去的鱼钩刚钓上鱼,那钓鱼人就被拽进湖底,往下沉去。
楚阳实在有些熬不住这种窒息感,左右纠结之下,也只能先等日子一天天的似滴水般地缓慢流过。
第57章五十七章他再也起不来了
天光破晓,朝露轻垂。
载清的马车停在载府门口,他掀帘而下,揉着太阳穴缓着疲惫。
若不是要回府拿奏表,他大可直接从柔澜那儿去上值,步至台阶随望一眼,而后便定住了。
载府门柱旁,载嫣披着暗紫掐花斗篷,手捧小炉子,正目光凶狠严厉地看着他。
载清歪头轻轻叹气,而后走上前去,路过她时看她一眼,轻道一句,“姐姐跟上。”
载嫣一路冒火地跟在他身后,待到进了书房,将门一关,她重重将手炉甩在书桌之上,指着他道:“你是不是疯了?圣上已经发话让你娶她,众人皆知。你这些时日在犯什么病?为何不进宫去看她!敏安找了你多少次?我又找了你多少次?你老实说来,你在搞什么名堂?你给我仔细些,娶楚阳才是头等大事,你别给我把事弄砸了!”
载清淡淡听完,目光随性地掠过她的面庞,落在斗篷上,笑道:“姐姐穿紫色好看。”
说完便抬手去按载嫣耸起的肩,拍了拍让她放松,随后勾出一丝奸猾的笑,在她耳边道:“我知姐姐的意思,无非是想等我娶了楚阳,你好安排自己的后路,等不及了?姐姐莫慌,快了。”
载嫣拍开他的手,解开斗篷,旋身一坐,拿灼热的目光盯着他,摆出一副他不解释清楚不罢休的模样。
载清一笑,去桌上拿起楚阳送的那柄扇子,转开看着扇面,扭着手腕一翻一收,做足了神秘莫测的样子,才扭头对着载嫣道:“既然姐姐起了疑心,那弟弟少不得吐露些真话。”
树影婆娑,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