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景哥那边如何了。
冯家的事,什么时候才会闹出来?
要不要让景哥去查查舒裳晚?
这念头一出,又被她否决了。
算了,景哥够忙了,还是别给他添乱。
“娘娘。”
尹寻春冒出头来,“芳音姐姐和丰熙姐姐在小厨房洗桂花准备做桂花糕呢,您要去看看吗?”
她一双大眼睛殷切地注视着她,云镜纱不忍拂了她的意,欣然起身,“好啊。”
尹寻春扬唇一笑。
刚走到她身边,一阵仓促脚步声响起,凉风刮过,一道人影遽然出现在云镜纱面前。
她抬首。
孟桓启站在她面前,发丝略有凌乱,漆黑凤眸夹杂担忧,定定看着她额头,“疼吗?”
云镜纱微怔,“陛下怎么来了?”
转念一想,他派了人跟着她,想知道什么并不难。
垂着睫毛,云镜纱轻声,“不疼。”
陛下夜宿凤仪宫后,她本该主动求和的,但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气,让她不愿低头。
云镜纱隐约察觉自己状态不对,但她却下意识地不想过多探究,导致她和孟桓启之间不尴不尬地相处了好些时日。
孟桓启蓦地攥住她的手,拉着她进了殿。
云镜纱挣了两下,惹得他加大力道,圈住她的手宛如锁链。
“陛下这是做什么?”
云镜纱皱眉。
进了寝殿,孟桓启终于放开了她,语气晦涩,“还在生气?”
云镜纱摸着手腕,语气平淡,“臣妾不敢。”
“别自称臣妾。”
孟桓启逼近,“霂儿,是我的错。”
大片阴影落下,云镜纱后退一步,仰头看他,“陛下有何错?”
孟桓启垂睫,忽而道:“我幼时,并不得父皇宠爱。”
云镜纱皱了下眉。
“他疼宠淑妃娘娘与她所出的大哥,待我与母后生疏至极。母后因我不得父皇喜爱,对我也极为冷淡。那时,我总是悄悄跑出宫,躲在御花园,看父皇带着淑妃母子游玩。”
“他会把大哥放在肩上,陪他放风筝踢蹴鞠,亲手为他开蒙,教他读书习字。淑妃娘娘坐在一旁品茶赏花,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们不像天家人,倒像是民间普通的一家三口。”
孟桓启艰难开口,“可遇见我,父皇只会说一句,‘启儿又懂事不少,好好听你母后的话。’随后便牵着大哥走开。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离我而去。”
“我年幼时宫人们都说,就算出自舒皇后腹中又如何,以父皇对大哥的宠爱,不到最后,储君之位说不准是谁的。”
牵着云镜纱的手,孟桓启长睫微颤,“霂儿,不怕你笑话,我曾经万分渴望父皇的目光能从大哥身上分一两眼给我,期待他看了我的课业,能不吝惜两句赞赏。我曾为了得到他的赞许闹出笑话,做了错事,谁知最后却一败涂地。”
“我不曾感受完整的父爱,也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父亲。所以才会不与你商议,便做出此事。”
握着云镜纱的手收紧,孟桓启道:“你再给我半年,半年之后,咱们再商量着要一个孩子,可好?”
云镜纱微恍。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太后与孟桓启之间的异样。
年幼时被亲生母亲抛弃过,所以在她幡然醒悟后,才会那般冷淡?
她张了张唇,轻声问:“真的?”
孟桓启眸光微动,“是。”
这段时日她对他不冷不热,孟桓启也想过,她这么想要一个孩子,不如就给她吧。
可当晚他梦到了父皇和大哥。
梦到他们嬉笑玩闹,却在看到他时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客气地对他颔首。
仿佛有一瓢冷水兜头淋下。
寒意从皮肤表层钻进四肢百骸,渗入心脏。
告诉他,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个外人。
哪怕……他依然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
醒来后,孟桓启独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