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蝙蝠侠的身影伴随着他无情的嘲讽浮现。
他一步步逼近,一身尖锐的黑色就像是能戳破一切浮华和虚僞。
贝拉哑口无言,发现自己在他毫不留情的讥讽中根本连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却又止不住地想要看向他,就像被抓住了视线,无法回避,无法逃离。
最终,蝙蝠侠停在离玻璃极近的距离,面甲尖锐的鼻尖几乎触碰到玻璃墙。
“你,没有资格责怪他!”
在他的低声叱喝中,贝拉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不知何时决堤的眼泪顺着脸颊和脖颈不断流下来。
她在托尼面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就像膨胀的气泡被一下子戳破了一样。
蝙蝠侠一甩斗篷回身,和托尼对视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尼向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蝙蝠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手,隐入黑暗中。
这里再次只剩下他和贝拉两人。
隔着玻璃,他看着贝拉仍然在无声地哭泣。即使是此时此刻,即使他们之间已经挑破了最後一点温情的假象,他也依旧忍不住想掏出手帕,擦净她的眼泪。
托尼就一直这麽坐着,看着贝拉哭泣,直到贾维斯的通讯响起,提醒他他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工作——给贝拉善後的工作。
走吧,他的英雄使命和慈善家的责任还在召唤。
托尼站起身,却久久没有挪步。贝拉已停止了哭泣,恹恹地缩在角落中。
“贝拉。”
收容室内,机械音尽职尽责地传达了托尼的话语,贝拉擡起头看过来,表情有些麻木。
“……你真的把我当做过父亲吗?你真的把贝蒂昂当做过妹妹吗?”
贝拉没有回答,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过了一会,移开目光。
托尼自嘲地一笑:“也是。现在再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说着,他戴上头罩,向外走去,身影逐渐被蝙蝠洞的黑暗遮蔽,湮没其中。
贝拉在他背後目送着他远去,突然低下头,捂住脸。
120。
又是一个清晨。
回去休息了一会儿的红罗宾来来接黑蝙蝠的班,向一直坚守的超人打了个招呼。
“来一杯吗?”超人递来一纸杯咖啡。
红罗宾下意识伸手去接,又缩回了手,苦笑了一下:“不了,谢谢。搅局者说我再这麽喝下去,受伤的时候流的就是咖啡液了。”
想到他刚刚摆脱外来者的影响,超人温和地笑了笑,自己啜饮起咖啡,随口问道:“回归的感觉怎麽样?”
“很不错。”红罗宾咧嘴一笑,“尤其是我比我的兄弟们回来得都早,对吧?”
“是,你是最早回归的男罗宾,我想,B会为你……”
超人一偏头,看见红罗宾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笑得活脱脱一副小丑模样。吓得钢铁之躯差点飘起来离地三尺,赶紧把剩下要夸赞的话都咽了回去。
就……这麽开心吗?
超·在两个家庭都是独生子女·人疑惑。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高兴——得意——幸灾乐祸——得太明显,红罗宾拼命压下嘴角,又问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布……蝙蝠侠他还好吗?”
超人想了想,道:“他还好,或者说,还是老样子:三天两头把自己弄出一身伤还不允许你过问什麽的。也许,他也很想念你们,只是也没有表露出来。不过……”
他忽然又想起,这个世界的布鲁斯早已离他们而去一下子哽住,不知该如何对提姆开口。
红罗宾轻声道:“我知道,超人,搅局者都告诉我了。”
对于罗宾们的情况,超人也早有耳闻。作为外人,他不便多说什麽,这些道歉也好愧疚也罢,只能留给这一家人自己咀嚼消化。
于是他们又陷入静默中,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楼下。
戈登还在不知疲倦地和消防队商讨着调度事宜,警车呼啸来来往往。一杯杯咖啡在警员和市民手中递来递去,有的人们还穿着睡衣,裹着毯子,靠着这小小的一杯热饮温暖自己受惊的身躯。
地平线之上,日轮一点点攀升,照耀哥谭。两人的披风在晨风中飘扬,被金色日光镀上柔和的金边。
又是一个早晨,太阳依旧升起。
城市重建工作继续进行,没有被波及到的人们也继续着他们按部就班的生活。商店丶餐厅丶写字大楼纷纷敞开大门,迎接来来往往的人流。
这也就意味着……
超人喝咖啡的手一顿,有些僵硬地转向红罗宾:“呃,你还记得,今天是证券交易所再度开始交易的日子吧?”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对吧!
毕竟,即使他是超人,也真的不想在忙碌了一天回到蝙蝠洞後,还要这样转告自己的搭档:
你醒啦,蝙蝠?你的公司破産啦!
“这个啊,”红罗宾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放心,这一切都在蝙蝠侠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