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慈宁宫!”她提起裙摆就往外冲,间金凤步摇的珠串打在脸上生疼。
凤辇疾驰过宫道时,盛熙颜才现自己满脸是泪。
春风刮在湿凉的脸颊上,带起一阵刺痛。
这双能用法力的手,此刻却连帕子都抓不稳。
慈宁宫内殿静得可怕,只有檀香在鎏金炉里袅袅升起。
盛熙颜踉跄着冲进内室,绣鞋踩过织金地毯,在紫檀木软榻前"咚"地跪下。
榻上的太后面容安详,橘黄色凤袍整齐地铺展着,双手交叠在腹前。
玄翎坐在一旁,明黄龙袍上的团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老太太薨了?不会的!
“母后”盛熙颜跪倒在软榻边,这一声唤得肝肠寸断,泪水模糊了视线。
掌事嬷嬷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刚才因为情绪激动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没死?盛熙颜抹了一下眼泪,抬眼看玄翎。
他神情肃然,平日里他都对着她笑,肯定会扶起她,现在只是冷冷坐着。
掌事嬷嬷扶盛熙颜起来时,她看到软榻中间的炕桌上有一个白玉酒盏,里面有液体。
她凑近闻了一下,是鸩毒?吓得她浑身血液凝固。
一把将酒杯打翻,噗通跪在玄翎面前,拉他手恳求道:“玄郎,你饶了母后吧?别让她死我补偿你,我再也不和你耍脾气,再也不和你闹,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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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翎缓缓伸手抚她头,声音沉得像深潭水:“颜颜,太后虽是你亲生母亲,但是她没有养育过你,从前也对你不好,你何必管她呢?”
盛熙颜泪眼婆娑,哭得小脸泛红,“她虽然没有管过我,可是给了我生命,我嫉恨她从前对我不好,可也明白不知者无罪。
夫君,求求你,别让她死,好不好?呜呜呜……“
玄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浅浅笑意,又摸了一下她的头。
盛熙颜泪眼模糊,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颜颜”
太后不知何时醒了,苍白的唇颤抖着唤她。
盛熙颜转身时,看见老太太眼里盛着二十年的愧疚与思念。
她扯着玄翎的龙袍,哭得更大声,耍赖道:“玄郎,你答应我好不好?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就一直哭呜呜呜”
玄翎无奈拉起她,“颜颜,朕答应你,不哭了。”
抱她在腿上,用帕子给擦干眼泪。
盛熙颜搂着他脖子,啜泣道:“谢谢…夫君。”
终于成了。
太后抚摸手中的蜀锦宝相如意牡丹衣裙,掌事嬷嬷躬身哄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为了给您做这套衣裙,熬了好几夜呢,扎破了手指不说,还犯了头疾。”
盛熙颜才明白原来老太太手指破是为她做衣裳。
玄翎凑近她耳朵,“颜颜,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你若是不听话,朕就好好追究当年的事……”
盛熙颜连忙道:“我听话,听话。”
她缓缓走到太后面前,好似走了足足二十年之久。
第一次和老太太坐得这么近,暗自观察太后的容貌,企图找到两人更多相似的地方。
太后拿着衣裙给盛熙颜比对。
盛熙颜观察到宝相花纹的针脚歪歪扭扭,袖口还沾着点点血迹——这是多少夜不眠不休才扎出来的?
“母亲按司衣局的尺寸做的”太后声音颤,“可能不太合身”
这一声"母亲",让盛熙颜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接过衣裙,触到太后缠满纱布的手指,心里酸酸的
“挺好看的。”她小声说,指尖抚过那些不平整的针脚,“我喜欢。”
太后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凤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希冀。
玄翎突然清清嗓子,暗示盛熙颜,她懂——这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意思是"别怕"。
“母亲”
这声呼唤甜得像蜜,迟了整整二十年。
太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盛熙颜嗅到老太太身上檀香混着牡丹的气息,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娘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