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人,就是他自己老爹,灰色收入足够一大家子三辈子花不完。
赵骅还是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还是属于奉旨贪墨的。
那些三四代在朝中经营的,天知道有多少家底。
更别说那些世家大族,想都不敢想。
窦荣试图让他理解那些人的想法:“有些人贪墨,可能一开始是一时贪心,后来哪怕后悔,已经陷进泥潭里了,只会越陷越深。他想出来,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让他上岸,想要洗干净一身污泥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多的人贪墨,刚开始是为了钱,到后面会变成对自身权力的施展。
他帮人办事,收取的钱财很可能得别人砸锅卖铁才能换来,但他就非得把人逼迫到这种程度,看人变成蝼蚁,才能体现自己的高高在上。”
赵淩有些懂了:“要不年底宰几只肥羊?我在吏部搞了那么多事情,忙了几年,到今年才看到回头钱,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两千贯,可能还不到。宰一头肥羊,得好几个两千贯了。”
果然,吏部创收靠抄家。
窦荣问他准备宰谁。
赵淩先把跟自己家住一条巷子里的邻居数了一遍,又挨个开始点名字,又想想背后牵扯到的势力,以及把人抄家之后空出来的位置,自己会不会因此加班多干活……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让他多干活是万万不能的。
窦荣特别爱看他算小账时候的样子,站起来把狗往院子外面一丢,院门一关,回来就把赵淩抱起来往浴室走:“水灵帮我搓背。”
赵淩挑眉:“只要搓背?”
赵四老爷当然是想搓哪里就搓哪里。
接下来窦荣就陪着赵淩一起进宫,等他亲自参与了一次大朝会后,才直观感受到为了市舶司的事情,到底吵得有多激烈。
现在已经不只是户部和工部在吵了,各个衙门都在吵。
作为现任市舶司使的顾恒很想硬气一回,提议把剥离出市舶司的一众三产成立一个单独的衙门,他先来代管,刚说完就被人骂了。
没一会儿大殿上吵成一锅粥,太子还差点被打了,完了他还得上前拉架,脸色臭得不行。
窦荣本来觉得这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没想到武官中也有人跳出来想要分一杯羹。
窦荣冷眼看他:“有你什么事?”
那名年轻将领压根不怕窦荣:“定远侯有市舶司养着,当然什么都不用愁,别的军队可没那么好的夫人。”
然后窦荣就把这位侯爵世子给揍了。
他动手就不是文官那种小打小闹,随便一拳就让年轻人倒头就睡,还能赶得及上前去给自己老丈人解围,并且在混乱的大朝会和更加混乱的小朝会结束后,给赵四老爷吹枕头风:“灵武侯世子对市舶司剥离出来的产业很感兴趣,可能是觉得军饷不够。”
赵淩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应下,觉得抄家宰羊的,什么羊都行,管什么山羊还是绵羊呢。
比起眼前的乱局,或许真的得来点真格的,才能让人知道他还提得动刀。
他还真的大张旗鼓开始查起灵武侯掌管的靖州军。
靖州军地处神都以北,不过边境线上有高山阻隔,守卫压力不大,有边上姜家驻守的章州,靖州军像个小透明似的。
但军队嘛,尤其是这年头的军队,谁都经不起查。
尤其是上层军官,几乎个个都是两头吃,上面发下来的军饷吃一波,下面人的军饷再借着各种理由再吃一波。
朝廷发下去一百贯,实际用到士兵身上的,能有五十贯都算是有良心。
当然也有窦荣这样的吞金兽。
朝廷正常发放的银钱不够他养精锐,只能自己另外想招的来养军队的。
但更多的是凭借着军队来发展自己的私产,譬如灵武侯,想着三头吃,甚至四头吃的。
赵淩说查,但具体动手的人是窦荣。
窦荣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想着打压一下灵武侯世子嚣张的气焰,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出事情来了:“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让自己的亲兵打扮成盗匪,去劫掠商人。”
赵淩简直难以置信:“这……脑子里装的什么?怎么想的?”
窦荣冷笑:“他得有脑子才行。”
赵淩顿时抹了一把脸:“灵武侯好歹负责靖州军,难道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