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辛不顾地上的碎瓷,重重跪倒在地,“娘,辛儿与你直说了,我已与淮亲王互表心意,儿子也断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你要如何处置我都成,辛儿任打任骂,绝不反抗。”
膝盖上传来尖锐的痛楚。
碎瓷片传过衣袍,刺入皮肉,血液一点一点流出,跟跪在刀子上没有任何区别。
寇辛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痛将两手交叠抵在额上,正想深深伏下去,却听见长公主厉喝道,“够了!”
长公主一身华服,仰首看向上方,眼中泪楚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心中止不住的痛楚,她又怎么忍心看她的辛儿跪在刀尖上?
她怎么忍心啊?!
长公主语气沉重,“辛儿,你在逼娘吗?”
寇辛只听见这一句,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哭道:“辛儿没有,娘,您罚我吧。”
长公主颓然坐倒在美人榻上,掩面而泣。
没过片刻,帘外却急忙跑进一位侍女,禀报道,“夫人,宫中有请。”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拭了拭眼角的泪,不过片刻,又恢复在人前尊贵的模样,冷声问道:“可是亲自派了马车来接?”
侍女躬身,“是,事态紧急,让夫人立即进宫。”
长公主整理了下衣袍,甩袖便走,踏出门边时,却步伐微微一顿,而后头也不回道,“传府医,扶世子回房,没得本宫命令前,世子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侍女应了声“是”。
长公主匆匆走后,寇辛就被侍女们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他轻声嘶道,“慢点,慢点,疼。”
有个在长公主院里头,贴身伺候多年的侍女劝道,“世子,你这又是何必,夫人她最疼你,你只要不同夫人犟,夫人肯定不会舍得罚世子的。”
寇辛面上的泪都被侍女用帕子拭干,他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来,“人难得两全其美,我择其一,再不能再回头择其二了。”
有一侍女却注意道寇辛袖下不断滴落鲜血的手,惊呼道,“世子,你的手!”
寇辛摇摇首,“无碍,先扶我回去。”
寇辛忍痛,一步一步走回了院子。
他膝盖受了伤,每一步都似走在了刀尖上,刚见着锦榭院的门,再也支撑不住地往后倒下。
侍女们险险扶住他。
在门边候着的屏庆远远瞧见也立刻冲了过来,赶忙将自家主子背到背上,“这是出了何事?!世子怎么被折腾成这幅模样了!”
有气无力的寇辛被屏庆一路背回寝房,锦榭院也彻底乱作一团,三侍女等不来府医,不敢乱动,只得忍住焦急,去唤了热水为寇辛擦干净身上的血迹。
寇辛被房里乱哄哄的丫鬟们晃得头疼,但也没心情去让她们安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府医才匆匆赶到。
寇辛倚坐在榻上,被掀开裤脚。
府医刚抬眼瞧去,就被寇小世子膝上十几道血流不止的伤口惊到,他皱眉:“世子既然受了伤,怎不先把瓷片都挑走,还一直走动,这可是伤上加伤啊!”
莲应抹泪道,“大夫,世子的手也被划伤了,您也瞧瞧。”
府医拨开宽袖,只见一道斜长的伤口横在白皙的手背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府医摇首低叹,他先用针将寇辛膝上伤口里的碎瓷片都挑了出来。
寇辛不敢去看,只别过头狠狠咬牙忍痛,挑完后,他早已疼得满头大汗。
府医道,“世子等伤口结痂之前,最好莫要碰水,也莫要下地走路,老身这就给世子开个药方子。”说罢,又将金疮药交给了莲起。
莲和将府医送走。
莲起则给寇辛的伤口上撒药。
寇辛止不住地吸气呼痛,“下手轻点,这涂得到底是什么药?也太疼了。”
莲起道,“疼才好得快,世子且忍上一忍。”
等上完药,包扎好后,寇辛已没了用膳的心思,那道特地吩咐老管家去做的烧鸡也重新被拿了下去,他自个则倒头闷在了榻上,本是心事烦闷,可药效催生的睡意,却让寇辛很快便睡了下去。
再让寇辛醒来的,是胃里的烧灼感。
他梦中饿得慌,一觉惊醒,却似还在梦里,鼻尖隐隐萦绕着一股烧鸡的香味,让寇辛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
不大的叫声却在寂静地房间内显得极为突兀,帷幔外响起熟悉的嗓音:“醒了?”
寇辛后知后觉,不是梦。
他房间内当真有人在吃烧鸡!
哪个狗奴才这么大的胆子?!主子还饿着呢!寇辛微微撑起身,怒目而视,一瞧,却见八仙桌上一袭紫衫背对他而坐。
喻誉用筷子夹了筷烧鸡肉,起身慢悠悠走到床榻边,拿着筷子的手来回在寇辛鼻尖晃,微微一笑,“想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小玉玉闪亮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