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好奇,怎么有人过的那么随心所欲呢?”
邱子晋眯起眼睛,感叹地说道,“我以前只当他是一个小贼。但是你说他十恶不赦吧,他偷的又是那些贪官污吏。后来我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能好好做人,但是他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
“虽然说汪夫人应该是他的生母,做儿子的,想要救母亲,无可厚非。但他毕竟已经是官身了……”
邱子晋的生命中,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哪怕是与他有些相似,身上带着一股街头气息的万大人,办起事来的时候,也是要顾及皇命,估计到大明律法,和锦衣卫的颜面的。
“这人简直就像是……没有开化过的野兽。”
万达也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
藐视规则,或者说,心中自有一套与旁人不同的规则。
无视律法,却又在人情方面有着诡异的执着。
就像是没有开化过的一只野兽,用自己的规则,行走在世界中。
最终,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吞噬。
邱子晋低下头,神色黯然。
“大人准备怎么处理他呢?”
“带回京城,下诏狱,等待南镇抚司来审案。”
主要是之前已经把梅千张入锦衣卫的事情给提了上去了,只能按照锦衣卫内部人员犯纪的程序来处理。
“诏狱……”
邱子晋害怕地咬了咬唇。
虽然无数次地在北镇抚司进进出出蹭饭吃,但是那个恐怖的地方,他可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会死么?”
“可能吧……”
万达纠结地说道,“只可怜蓝大娘子的一片苦心了。”
其实如果不是那天梅千张先发现出入汪家的人中,可能存在反贼,他们也不会突然布置这个行动。
即便是这样,功过无法相抵,梅千张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邱子晋在不多说什么,两人来到了军牢的刑房。
杨休羡双手环抱背对着他们,他身边的高会手里拿着鞭子,看来应该刚动过刑。
“还是不肯招出山上贼窟的所在地么?”
万达忍着血腥味问道。
杨休羡回头,指派了一个人,将快要晕过去的邱子晋带出去。然后打开牢房的大门,让万达进去。
映入万达眼帘的,是浑身鞭伤,全身布满了汗水,盐水和血水的汪正。
听到万达的声音,汪正抬起头,居然朝他笑了笑,“小人汪正,见过万镇抚。”
听着语气中的嘲讽意味,万达他并不在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帽子,放在汪正的面前。
“阿直的帽子!”
汪正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儿子的东西。
“汪夫人虽然死了,不过阿直没事。”
万达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如果不希望阿直有事,最好配合一点。”
“万掌柜,你用一个孩子来威胁我,你还是人么?”
汪正对着万达狠狠地唾了一口带着血水的唾沫,“他是那么喜欢你,他当你是他亲叔叔。”
“一切是因为你造下的孽,和我家大人有什么关系?”
杨休羡冷冷地说道,“你扪心自问,汪家如今的家业,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白骨上头的?你敢说这不是报应么?”
“你们汉人太会狡辩了,我说不过你们。”
汪正恨恨地别过脸,“你们也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不过就是你们汉人皇帝的部队,想要踏平我僚人的家园罢了。”
“这跟汉人,僚人,有甚关系?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大明的百姓。大明的太阳照耀在每个汉人的身上,也照耀在所有瑶人兄弟的身上。你这根本不是理由。”
万达可以从小唱着“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长大的,当然不会受他的蛊惑。
“你这些年,联合王员外侵吞城外山上的土地。那些失去家园和良田的,不是你的僚人兄弟么?”
“你助纣为虐,联合叛军围攻府衙,府库被烧,导致城内民不聊生。难道只有汉人受了损失?”
“你坐在商船上,看着两广如今遍地荒田,到处都是破败景象。那些因为战乱而受苦受难的百姓们,不都是两广的普通百姓么?”
万达指着汪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