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二色面前表现出来的形象,与某些文学作品里写的别无二致。二色,他记得的上一次人生,与这一次人生,这都是第一次与生父真正意义上见面,也让他有些搞不清楚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申董事这样说。
二色在内心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抬脚,跨过不存在的门槛,朝着他的父亲走去了。
门关上那一刻,所有的嘈杂似乎都离他们而去了。申董事那张与二色毫无相似之处的脸,莫名其妙变得熟悉起来,那双眼睛温柔地注视二色——好像二色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
二色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了。中学生还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而下一刻,申董事给他倒了半杯蒸馏酒:
“你的眼睛好了吧?”
“嗯。”
“有觉得不适吗?”申董事似乎知道一切,“总看见那些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幸好你的能力只到这种程度,不用看见所有人的结局。”
“……只是结果吗?”
“只是结果。”
申董事笑了笑,“被改变前的结果。”
这个话题在旁人听来云里雾里。二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划过了喉咙——眼睛的余光刚看见酒瓶上的标签,申董事就拿起来,也给自己倒了半杯。
“贤硕,”他跟自己儿子手里的空杯撞了一下,“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男人喊自己的韩文名时,二色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确信,在这一生中,没人会这么喊他,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让他感到有些抗拒。
二色放下了酒杯,道:
“我是申司。”
“……”
申董事也喝光了酒,他又笑了笑,这才道:“可贤硕也是你的名字。”
“妈妈从没这么喊过我。”
“她从最开始就不喜欢我给你的名字,”申董事耸了耸肩,他像个普通且和善的三十多岁男青年,有钱人看起来总是不显老,“但是无论如何,这也是我想了一个星期才确定要给你的名字。”
二色不再碰这个杯子了。
他只是坐着,盯着这个男人看。他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张脸产生熟悉感——并不是醉酒,半杯酒还不至于放倒他,他就是真的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见过他。
“……你为什么要见我?”
他又问,“这十几年,你从没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今年要过来见我?”
申董事没有说话。
他的一切,二色都无法看透。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是那种、轻小说中期出现的反派大boss,没有人能看穿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似乎很了解二色——
“没什么原因。”
他只是这样说,他又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半杯:“我来这看看,然后恭喜你、仅此而已。”
“恭喜什么。”
“恭喜你赢了。”
赢了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申董事没有把那些东西告诉二色,似乎他真的觉得,二色还没到知道一切的年纪。他喝光了酒,从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了某张经常出现在文学作品和漫画作品中的黑卡。
“这是礼物。”
二色没接:“你之前给我了。”
“礼物的意思就是,不管你之前有没有,我都会给你。”
申董事将黑卡放到了桌上,他站起身,从大衣外侧口袋中摸出了雪茄,但没剪口,只是握在手中,打算出去之后再点燃。二色永远不会理解,世界上90%的男人为什么都有烟瘾。
“我得走了。”
“嗯。”
申董事就这样离开了,二色看向他的背影,随后才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之后他看向标签,想知道更多这款酒的信息——下方突然有一阵嘈杂,没过多久,万泰明敲响了包间的门。
“贤硕少爷。”
“什么事?”
“楼下有人找你。”万泰明道,“他们穿着你学校的制服,不知道怎么找来的这里,需要将他们带上来吗?还是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二色放下空了的酒瓶,拿上黑卡后,站了起来。酒劲在这时候上头来,他站着,稍微缓了缓,这才像没事人那样走着,打开了门: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