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纪淮舟多年来能在顺利京中筹谋布局,应子越功不可没。
纪淮舟原本对他也是颇为倚重的,登基后,他封应子越为军器监监司,掌军械研制,并特许应子越可自由进出皇宫,给了应子越极大的权力。
可应子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霍少闻动手。
上一世,查明真相后,纪淮舟赐死了应子越。
如今的应子越虽尚未做出那些事,但已有了些许苗头,他必须将它按死。
纪淮舟选择直截了当开口:“子越,我与侯爷之间的事,你应当都知道了。”
应子越眉目渐冷,眼中燃起恨意:“都是他逼迫殿下的。”
“不。”纪淮舟微微坐直身子,面色肃然,语气坚定,“我是心甘情愿的。”
应子越脸色骤变,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抹微微扭曲的神色从眼角延伸至整个面庞。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嘴唇一直在抽搐。他抬手压了压唇角,强咽下喉间颤意,勉力开口:“殿下,我知晓您都是为了大计。”
纪淮舟打破他的幻想,不留一点余地:“我愿意是因我心仪于他,与权力无关。”
应子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摇了摇头。
假的,一定是假的。
应子越抬起眼眸,望见殿下微启的唇瓣,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应子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开口让他别说了。
“子越,霍少闻是我认定的意中人,我与他并结连理,生死与共。倘若有一日,霍少闻出了意外,我也会随他同去。”
应子越呆若木鸡。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殿下吗?
殿下向来冷静自持,怎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寻短见?
应子越愣愣地盯着纪淮舟,看见他再次启唇。
“我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想让你知道,你待他要像待我一样,日后若再遇险境,也要护着他。”
纪淮舟头微微偏向窗侧,唇角勾起。
他此番话,既是说给应子越,也是说与窗外那人听。
应子越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最终湮灭为平静无波的湖面。他深深望了纪淮舟一眼,将心尖那点痴心妄想一点点抹去,恭恭敬敬开口:“日后,我一定会尽全力护着侯爷。”
纪淮舟唇角融着温暖笑意,声音温和:“昨夜,清理院中那些人耗了你不少功夫,若无他事,你便回去歇着吧。”
应子越应声离开。
沉重的步伐一点点远去,纪淮舟唇角挑起一抹讽笑。
他将自己的性命同霍少闻绑在一起。
应子越越是在乎他,就越会想方设法护着霍少闻。
这时,一道黑影忽然跳窗而入,直扑小榻,将纪淮舟压在身下。
纪淮舟笑吟吟抬起手臂,揽住来人脖颈,嗔笑:“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跳窗入我房中?”
“殿下……”那人声音沙哑,手掌按在纪淮舟肩后,将对方紧紧揉在自己怀中。
纪淮舟声音含笑:“都听到了?”
霍少闻点头,头点下的那一瞬,意识到纪淮舟看不见,他立即回答:“听到了。”出口的声音愈发喑哑。
纪淮舟手掌附在男人宽阔的背间,轻轻抚着,扬起的唇角渐渐落下。
那番话半真半假。
若他是普通人,深爱之人死在他面前,他定然会与他同去。
他无法接受没有霍少闻的日子。
但他是皇帝,肩负重任,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得咬着牙继续前行。况且,他昔日与霍少闻畅想的革新还未能一一实现。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他要活着完成他们的抱负。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