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苏韵勒令住了他,秦璋稍一抿唇,苏韵道:“该治病就治病,哪来这么多幺蛾子,我想和你分手的时候我自然会说,你难道以为我是什么男朋友死了之后还要给他守身如玉的圣母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韵嘴毒归嘴毒,嘴毒完,扭头眼睛就红了,回家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哭了整整三个小时。
孟清淮在房门外都能听到她的哭声,敲她的门她也不给开,孟清淮只能在门外守着她。
苏韵无法接受,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秦璋身上,一想到他可能真的会出事,她就悲痛到无法呼吸,觉得上天对他不公。他那么完美乐观,连生病都是他在安慰所有人,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她想了很多‘不应该’,但这人间的事,又哪是应该和不应该辨得清的。
她在房间里把自己眼睛哭得发肿,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再度醒过来,是梦见了秦璋。
她梦见了一中的教学楼,梦见她追随了三年的那道校服背影一转眼躺在手术台上,被手执冰冷血刃的医生宣告死亡。
她所盼望的未来猝然消失,和她过往的青春一同坠入深渊。
醒过来时,天蒙蒙亮。
今天有早八,但时间还早,苏韵准备先去医院看一看秦璋今天的状况再去学校。
她速度飞快地收拾完毕,推门想
要出去时,感受到了门后的阻力。
孟清淮在她门外靠了一整晚,见到苏韵起床,他也忙不迭跟着起身,看了看她哭得发肿的眼睛,他胸腔有些闷窒,有些嘴笨地想要安慰她,但还没开口,苏韵已经下楼,孟清淮拖着两条有些麻木的腿,一瘸一拐地跟上她:“我做了早餐,在厨房里温着的,小韵要去看秦璋吗?可以给秦璋也带一份早餐。”
他竟也想得周到,用保温盒装了一份早餐,苏韵打开看了一眼,他用的食材竟然还挺合适,她有些诧异,孟清淮一边给她打包一边道:“应该都是秦璋可以吃的,我昨天在医院的时候,问过他的家人……”
他居然还去问了这种问题?
苏韵多看了孟清淮一眼,点了点头,拎起保温盒准备出门,孟清淮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去,只把她送到了门口:“小韵,你不要太担心了,秦璋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治好的。”
他并不知道秦璋的病情,但苏韵也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说了声好,然后转身进了电梯。
孟清淮目送她离开,看着电梯门在眼前闭合,他握着门把手关上房门,身体有些脱力,靠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苏韵一晚上没开门,他就一晚上没合眼。
之前的手术令他元气大伤,只是熬了一夜和做了一顿早餐,他已经有些心慌。
视网膜上爬起无数明明灭灭的光斑,头晕眼花的低血糖症状让他站立不住,几乎已经不可能跟着苏韵出门去,还好……小韵并没有想过要带上他。
他靠在门板上缓了许久,缓到嘴唇和指尖重新涌起一些血色,才扶着旁边的鞋柜站起了身,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拉过毛毯把自己裹了起来。
他忘记了订闹钟,一觉睡过去没了晨昏的概念,直到晴明的天色快要落幕,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胃开始造反,一点一点的闷痛透过胃壁撕扯他脆弱的神经,把他从昏沉中拽了起来。
睁眼,屋里一片暮色沉沉,他感受到了饥饿,但一想到吃饭这件事情,他近乎本能地排斥。
吃了就会想吐,可是不吃的话……这种疼痛会发展到需要靠吃药缓解,孟清淮分得清孰轻孰重,他找来一块全麦面包,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一块一块地开始咬。
半个面包下肚,似乎吸附了胃里的酸水,他不再觉得那么难受了,尽管嘴里白得没有味道,身体虚软得站起来都费力,但对他来说,能够暂时让疼痛停止,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
屋子里冷清得很,孟清淮摸出手机,想给苏韵打电话,电话还没拨过去,门口发出响动,苏韵回来了。
她眼圈的红肿已经消下去很多,顺手按开了客厅的灯,孟清淮走过去,想要问一下她今天过得怎么样,秦璋的情况有没有好一点,但苏韵似乎依然很累,浑身都散发着不想交流的气息,进门就往楼上走。
他想要跟着她上去,但他走得太慢,还没上楼,就听见她的卧室门锁咔哒一声落下。
他被拒之门外。
只能在心里虔诚的期盼,秦璋能够早一点康复,这样,小韵才能早一些恢复活力。
第二天一大早,孟清淮起床做早餐的时候,苏韵已经在厨房里了,他好奇地走进去,看着苏韵有些笨拙地提着菜刀在剁肉,孟清淮站到了她旁边:“小韵……你在干嘛?”
苏韵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把刀撂到了菜板上:“快快快,小淮我来不及了!你来剁肉!我要去搅和一下锅里。”
她今天精气神看起来好多了,孟清淮看她这样,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也临时被挪开,接过她的剁肉工作,一边干活一边问她:“这是在做早餐吗?”
苏韵嘴上抱怨:“谁知道秦璋那家伙今天大清早发什么疯啊,居然想要吃燕麦瘦肉粥,这什么黑暗料理,我能去哪儿给他买?”
孟清淮听着她抱怨,连他都能够听懂,她并不觉得麻烦,反而为秦璋有胃口而感到高兴。
她是在口是心非。
孟清淮垂眸笑了笑:“下一次秦璋想要吃什么,小韵可以叫我起来帮忙,我不会去告诉秦璋我有帮过忙哦。”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苏韵每天都会起得很早给秦璋做早饭。
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孟清淮第一次见到她持续性地下厨。
苏韵是一个很不喜欢下厨的人,她讨厌鸡蛋的黏腻,讨厌剥玉米时钻进指甲缝的碎屑,讨厌一切肉类滑溜的触感,也讨厌厨房的油烟气,这些孟清淮都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觉得诧异。
在小韵的心里,秦璋,好像确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偶尔会突然愣住,胸口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却忽地想起林夕问过他的话。
他好像,确实有一点吃醋了。
第24章第24章(二合一)他不值得同情……
2025年的春天逐渐落下帷幕,天气渐渐炎热,秦璋的手术定在了五月底的一个周一,手术顺利的话,他手术结束之后还可以舒坦地度过端午假期。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谈论风险和预后,苏韵和路姚远依然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去医院看他,但秦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差了下去。
连苏韵都明白,这场手术是非动不可的。
他的心脏已经虚弱到让他无法正常地出门走动,哪怕只是一些玩笑似的惊吓,都可能会让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