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淮在她的质问中浑然僵住。
苏韵眼眶猩红:“和你爸妈合起伙来骗我很好玩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眼睛一阵酸涩,退开一步,没再看他一眼,忍住眼泪离开。
孟清淮极度恍惚地看着她的背影,垂眸望向地上的白色布条,目光有些抽离。
被发现了……
原来小韵生气,是因为发现他撒谎了。
他知道撒谎不对。可是,如果不假装受伤的话,又应该怎么样,才可以留在她的身边呢。
需要真正受伤才可以吗?
他一边思考,一边朝苏韵离开的方向走,走了不到十来米,他实在追不上,胃里的疼痛似乎达到了某种阈值,喉咙又辣又痒,呼吸间冷空气钻进去,就激得他不停呛咳。
夜色沉沉,三三两两路过的人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不约而同地选择绕开这个蹲在地上的人。
孟清淮捂紧了口鼻,试图阻止冷空气的侵袭,但随着他一阵阵的咳嗽,有水渍从他指缝里淅淅沥沥地朝外渗,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咳出来一滩后,胃里的不适感好了许多,他缓缓直起身,回到了小区外。
接近零点,24小时营业的诊所还灯火通明,店员正靠在柜台前打瞌睡,突然,门口似乎进来了人。
店员本能地问了一句需要什么药,眼皮困倦地睁开,却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
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太OK。
白色的衣领和袖口全是斑驳浅淡的血渍,一张脸白得像鬼,看起来瘦得离谱,仿佛走路都是飘的。
店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撞了鬼,差点吓得到处乱窜,直到孟清淮开口问他要处理伤口的药,嗓音虚弱但还有活人气儿,他才定住心神:“……我去,帅哥,你大半夜这一身血哪儿弄的?”
孟清淮没有回答他,只是靠在柜台前问他:“我想要买止血的药……还有绷带,这里有吗?”
“有啊。”店员立马去给他拿,一边拿一边打量他:“止血药要内服的还是外用的?”
孟清淮想了想,眉目间一片雪白:“外用。”
店员递给他,多扫了他两眼:“你哪里受伤了吗?”
孟清淮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店员懵逼,没等他琢磨过这个“还”是什么意思,孟清淮已经在柜台上放下一张一百块的现金,拿着药出门去了。
连找零都没要。
——
苏韵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脑瓜子因为喝了太多的酒疼得要命。
秦璋在给她通电话:“今天需要我过来陪你吗?”
“你别过来了,你明天不是有课吗?我马上就睡了。”
她躺到床上,把手机放到了耳朵旁边,秦璋问她:“你和你哥哥说开没?”
苏韵盯着
天花板橙黄色的光:“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不需要说开,只需要说清楚,我今天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那以后——”
“他愿意待在江城就让他一个人住吧,我不会再回那个家的。”苏韵眨了眨眼,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谁:“我不会再对他心软了,他太过分了。”
“真的不会再心软吗?”秦璋似乎并不信,苏韵肯定道:“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她这话刚一放出去,秦璋就像是故意来撕她的flag一样,道:“今天晚上路姚远给孟清淮喝的酒不是啤酒。”
苏韵闻言一愣:“不是啤酒?那是什么?”
秦璋道:“你别生气啊,我已经教训过路姚远了。”
苏韵的心神却已经乱了,刚刚才说过的话顷刻间灰飞烟灭,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又问了秦璋一遍:“他给小淮喝的什么???”
秦璋并不知道孟清淮有胃病,脱口而出:“他去前台开的威士忌,度数有点高,你哥哥今天应该确实是被呛到了——”
苏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士忌???
他一个才胃出血不久的人,可以喝威士忌???
苏韵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她突地想起离开商场时,孟清淮白着一张脸和她说过他肚子疼来着。
所以这次不是装的吗?
但这个笨蛋,怎么连白酒和啤酒都分不出来?就那么水灵灵地喝了?
苏韵猛地心急如焚,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秦璋却叫住了她:“怎么了吗?他不能喝酒?”
苏韵来不及和秦璋解释那么多,她往身上披一件长外套,胡乱踩上拖鞋就要出门,秦璋在手机那头都感受到了她的着急,突然问她:“不是说好了不心软了吗?你现在是准备出门去找他?”
苏韵开门的手凝固住,像是粘在了门把手上。
秦璋却也并没有制止她,体贴道:“他不能喝酒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去看看他好了,你就别去了。你也喝酒了,还是早点睡,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
苏韵的心急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算了,我不去,你也不用去。”她踩着拖鞋重新回到床边,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说了不管就不管,他自己不舒服会去看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