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文弯身拱手作礼,动作标准,礼数到位,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赫连襄人未出声,眉眼未抬,只兀自低头,心不在焉的拨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官员深谙他的脾气,知道王爷转扳指的时候,便是他情绪不佳。
这些官员自然不是吃素的,有人率先难,“陈大学士好大的架子,日上朝,竟这般姗姗来迟。”
即使未听到赫连襄免礼的声音,陈兴文还是直起了身子。
他抬眼看向方才指责自己的人,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林尚书,下官虽是最后一个到的,但正阳门还未开,未到上朝时间便不算晚。”
“你……”
林尚书为官多年,还是头一次被这般对待,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可陈兴文说的话在理,他也无法反驳。
“大胆,你敢藐视朝廷一品大员!”
“轰隆”一声,沉重的正阳门打开了。
皇帝的近侍隋荣拿着拂尘走出,一声尖利的大喊刺破了泛白的天空,“百官上朝!”
赫连襄扬眉,冷声终止了这场闹剧,“林尚书,走罢,何必与这等穷乡僻壤的寒官置气。”
林尚书立刻会意,恭恭敬敬的点头,“王爷教训的是。”
赫连襄转身朝着宫里走去,林尚书跟上之前,不忘翻了个白眼给陈兴文,拂袖而去了。
穷乡僻壤的寒官?
陈兴文站在那里,看着赫连襄离去的背影,身子挺的直直的。
这便是那位,金尊玉贵、脾气阴晴不定、在盈都城里一手遮天的御贤王吗?
也不过如此,难怪陆三姑娘看不上他呢。
今日早朝,皇帝心里只想着陆怀兮,是以心不在焉,早早的便下了朝。
下朝之后,陈兴文本欲离去,刚走出大殿,不知下到第几个台阶,忽听得身后有人唤他,“陈学士,陛下传召。”
陈兴文转身,看到了隋荣。
陈兴文正要回应,“有劳隋公公……”
高处,有人冷声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陈学士,陛下对你青眼有加,你可要尽心尽力效忠陛下,莫要负了陛下一番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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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文无需抬头,便知那人是谁。
他朝着那人行礼,面上仍是恭敬的模样,“下官多谢王爷教诲。”
赫连襄站在高台上,看着阶下的文弱书生,神情睥睨,这样的人也配与他争吗?自然是不配的。
无论是陆怀兮,还是权力,陈兴文都不配站在他的对立面。
赫连襄抚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声音是极冷的。
“隋公公,着几个宫人将这太极殿好好洒扫一下,莫要让穷酸气脏了这洁净庄严之地。”
明眼人都听得出赫连襄话中之意,都停下脚步,看陈兴文会作何反应。
陈兴文闻声,呼吸一滞,眼神划过一丝不甘,再未有任何动作。
隋荣忙低头去瞧他的神色,却未察觉到这细微之色,只讪讪回应着赫连襄,“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