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对齐妙姑娘好着呢!”胡尽忠说,“沈小侯爷不知道吗,咱家以为你是特地来瞧齐妙姑娘的。”
“胡公公说笑了,皇上的决定我如何得知,我是听闻齐妙姑娘的母亲去世,总觉得这当中有我的责任,心中很是愧疚,想过来烧几捻纸,上一炷香,以表歉意。”
“沈小侯爷有心了,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往心里去。”
“可我终究于心不安。”沈长安说,“这灵堂怎么关着门,齐妙姑娘在里面吗?”
“啊,对……齐妙姑娘她……她想和她阿娘单独待一会儿,不,不想让人打扰。”胡尽忠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么一会儿功夫,严叙已经收起了短暂的温情和怜惜,冷漠和猜疑重新回到他脸上。
他将齐妙从怀里扶出来,目光灼灼盯着她:“沈长安来了,你们是不是约好的?”
齐妙慌忙摇头。
沈长安都说了不知道她回来,严叙还这样问,疑心病真不是一般的重。
她确实没和长安约好,因此也不算撒谎,目光坦荡地和严叙对视。
严叙没再追问,起身躲去了门后。
房门随即打开,将他的身子遮挡起来。
沈长安迈步走进灵堂,在齐妙背后停下脚步。
齐妙跪坐在地上,转过头向他看过去。
沈长安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袍服,外面罩了件纯黑的斗篷,头上没有戴发冠,只束着一根黑色缎带。
在外人眼里,他和齐妙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装扮,已经是他所做到的极限。
他再怜惜齐妙,再为亡者痛心,也不能穿纯白的衣裳。
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形又遮住了光,投下的阴影将女孩子清瘦的身子完全笼罩,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悲悯,如果有可能,他更想亲手抱抱她,而不是用影子来代替。
“齐妙姑娘……”他只能用这样生疏的称呼叫她,虽然他更想唤她一声“晚晚”。
他不叫她小余或者阿余,因为齐妙和他说过,这个名字是齐连海取的,齐连海觉得她的出生很多余,便照着家里其他姐妹的晚字,给她取名为余。
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却连更改的权利都没有。
于是他便和她阿娘一样叫她晚晚。
像今天这样叫她“齐妙姑娘”,还是头一回。
齐妙心痛不已,却要强忍泪水,借着起身和他见礼的动作,飞快地向门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