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我的日子也还得过,我没办法,只能他断绝了关系。他死了我确实难过,但比起他带给我的那些痛苦,我虽然笑不出来,但也确实哭不出来。”
言初惊讶得很,这世界上还能有这种母亲,真是不可思议!
陆洺执也眯起眼,往前倾了半分身子,手指在桌面敲了一下:
“哦?那就有意思了,你儿子砸了我一百二十万的设备、毁了我一场直播、还蓄意破坏、危害公共安全、故意伤害未遂,拉着我和我媳妇,去鬼门关走了一圈。”
“这账一笔一笔摊开来,你觉得,我又该找谁去算这笔账呢。”
李慧芳立马举起双手,脸上堆满了笑:“哎哟陆总,您可千万别找我啊,我跟李军早几年前就没联系了,他那人疯疯癫癫的,我也早看不住了。这种事你还是得找警察,我真是帮不上……”
说着,李慧芳话锋一转,立马变了副嘴脸:“不过陆总,您看我这小老百姓,活得也不容易,您要是哪里缺人手啊,我也能干点事儿,勤快得很。我肯干,真的,我肯干。”
话音还没落,“啪”的一声——
陆洺执抄起桌上的一瓶玻璃瓶矿泉水,重重摔在李慧芳脚边地砖上!
水花四溅,玻璃碎渣飞起来,划在李慧芳的小腿上。李慧芳吓得一声惊叫,立马往后缩了一下,脸色煞白。
言初也被吓着了,下意识地看向陆洺执。
陆洺执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掌心的水迹,眼神落回李慧芳脸上,语气冷冰冰:“你连自己儿子死了都没个表情,还想在我面前讨工作?”
“你以为我陆洺执是开善堂的,是吧。”
“李军是死了,可他欠的那些账,一分都没少。我不是警察,可不会和你讲道理讲证据,我就问一句,这事我要找谁说理去?我该找谁要一个交代?你这个当母亲的,跑不了。”
李慧芳整个人已经贴到椅背上了:“陆、陆总……您怎么能强词夺理啊……”
她还想多骂两句,但陆洺执那架势,看起来真能随时抄起一个瓶子摔她头上,所以她说着说着就闭了嘴。
陆洺执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往后靠了一下:“十天,把李军死前一个月的所有社交记录、出入地点、账目往来,查清楚之后都给我。当然,其他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就是他死前几个月的社交记录,他都见过谁,和谁说过话,和谁走得近,朋友都有谁,关于这些,你最好给我全都给我问出来。”
“如果你给不了我一个答案,又或者说,你交给我的版本,和我的人查出来的有出入,你就乖乖等着法院传票吧。”
李慧芳脸色立刻白了,嘴唇抖着,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洺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现在在哪家KTV上班,你小儿子几岁,在哪个小学上学,我都知道。”
紧接着,他朝李慧芳露出一个瘆人的笑:“你当然可以试着跑。但你得想清楚,你这一跑,就等于亲手给你小儿子留了一身污点,和走哪儿都通不过背景审查的烂账。你要真想给你小儿子留条出路,就老实点。”
说完,陆洺执并起两根手指,朝门口的方向,悠悠指了指。
小张心领神会,立刻就跑去把包间的门打开了。
那一下李慧芳就懂了,这是赶她走呢,她低着头,揣着包,鞋跟磕在门槛上,踉跄了一下,连头都不敢回,夹起尾巴就灰溜溜跑了。
李慧芳一走,屋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言初转过头看着他,眉头微蹙:“你刚才说,她要是跑了,就能给她儿子留下通不过背景审查的烂帐……这是真的?”
陆洺执没说话,快速从桌上打开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这一抬头,言初便看到他脖子上已经红了一圈,细密的小疹子开始浮了起来。
他喝完水,似乎是觉得脖子难受,随手扯了扯衣领,呼吸也有些不顺,却还是故作轻松道:“当然是假的,我吓她呢。”
“啊?吓她?”
“嗯,李慧芳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这人精着呢,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傻,仗着自己年纪比我大几轮,怕是觉得我年纪轻好糊弄、好说话。对付这种人,跟她讲理,没用。你越平和,她越得寸进尺,非得看见你发点狠,她才知道害怕,才能把你当回事儿。”
说着,陆洺执把戒指戴好,抬手,揉了揉言初的头:“你别怕,那水是我故意摔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不耐烦了。她看起来也没什么文化,估计现肯定信了我能让她儿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不出意外,她现在就已经急得找人去了。”
言初眼神里还带着点刚才没褪干净的惊讶。不久前还是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的人,这会儿却低头给她顺头发,动作温柔得跟刚才判若两人。她眨了下眼,借着打趣,说出内心的诧异:
“陆大少爷,我还以为你一直不食人间烟火,只会站在山顶上,压根儿看不见山下是什么样子呢。我真没想到,你对付李慧芳这种人,竟然也能一套一套的。”
陆洺执看她一眼,笑了下:“那是你没早点认识我。我站得高,不代表我真就什么都没经历过。”
言初点点头,瞄了眼陆洺执的脖颈,还好,那里的红疹没再蔓延下去,大概是因为以前吃了抗敏药的原因。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脸上没显出来:“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不是也让人去查李军了吗?现在又让李慧芳回去查,意义在哪里?”
陆洺执沉着道:“我就不信她真什么都不知道。逼她一把,让她把答案都吐出来给我,这才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他说完这句顿了一下,嗓音低下去一点:“我已经派人去盯着她了。从她出这会所大门开始,她做了什么、去哪、见谁、打什么电话,我都能知道。”
空气像是忽然换了层温度。
言初原本坐得挺直,这一刻却不知为什么心脊发紧,有点僵。明明灯没暗,屋里也没风,但她却下意识握紧了裙角,像是有人在她脖子后面吹了口气。
陆洺执说这话时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他。
言初脑子突然就有点乱。也就是在这一瞬,她才意识到,她或许,从来没真正认识过陆洺执。
哪怕天天呆在他身边。
她只觉得眼前的陆洺执,就像座冰山,她本以为她看见的就是全部了,但现在她才发现,那只是浮出水面的那一角。剩下的九成,被他藏在水下,藏得死死的。
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会是那个无理取闹、强词夺理、嘴硬得要命的家伙吗?
言初望着陆洺执走神了一小会,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所以你也觉得,李军的死,不对劲?”
第43章言性恋[只为3301]
陆洺执点头:“那可太不对劲了。就李军对灯架做手脚这事儿,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有人撑腰也好,有人指使也罢,背后一定有鬼。但我想不明白,他要对付我,冲我来就行了,他为什么非得动你?为什么李军的目标会是你?我可不信他的目标是林知秋。”
言初沉默了几秒,也低下头:“我也不明白。我也想不通。我的命又没有你的命值钱。”
话音一落,陆洺执抬起头看她,脸色当场就沉了下去:“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