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言初这个人,从来就不是物欲重的人。哪怕陆洺执把笔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在这三年一直持续不断地汇进她账户里,言初都没拿这钱买什么奢侈品。
她只是一个人走了趟很远很长的旅行。
因为言初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匮乏的东西,不在商场里,也不在货架上。
她的心灵确实贫瘠,可她的身体不是。她没有那种“买东西会让自己好一点”的本能,只想用以前自己不舍得花的钱,去见识一下她本该在就见识过的世界。
所以这一柜子衣服里,真要说拿得出手的,大多还是以前陆洺执给她买的。
她手指从一排衣架上滑过去,指节磕在一套黑色西装上,停住了。
那是一套圣罗兰的女式西装。陆洺执这人,偏爱她穿利落一点的,最好是剪裁贴身、布料硬挺的,有线条、有气场的那种。
冷,干净,不撒娇,不讨好,刚好也符合言初心里的那一套审美。他喜欢她穿成这样,她也觉得自己穿成这样,是对的。
言初把那套西装拿出来,在镜子前抖了抖,料子依旧挺,穿上去,肩膀一提,腰线一收,整个人特有气场。
还是那么合身。
言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皮肤一向好,不用粉底也看不出瑕疵,所以从来不费这个劲儿。拿起眉笔,刷刷几下,修出个眉型,想了想又怕气色看着不好,赶紧捻了点腮红在颧骨上点了两下,最后拿起口红,涂上薄薄一层。
言初把头发直接夹直了,发尾整齐,齐肩,顺着身上小西服的翻领一滑,利落又干净。
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言初停了一下。
真是好久都没穿成这样了。
言初看着镜子里的人,眼神带锋,妆色浅淡,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杀气提着包,关门,走了。
……
……
晚宴设在市中心的XX酒店,建于十九世纪,也算是当地的地标之一了。
言初倒是没来过这家酒店,上电梯的时候还在想,地儿是真高级,一看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
她跟着电梯一路上到顶层,入口有两名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拿着一张名单核对入场者。
言初走上前,报了名字。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点头致意,说欢迎您,言小姐。
她应了声谢,提着小包进去了。
一进去就是寒暄区域,气泡水、香槟、点心都摆好了。
言初找了个最普通的柠檬水,端起来先抿了一口,顺着人流往里走。
来的人不算少,大多都穿得板板正正的,能看出来哪个是教授,哪个是赞助方的高管,还有一堆她不认识、但一看就不该随便搭话的那种人。
言初低头看了一眼鞋尖,确认自己穿得还行,没太落面儿。
这时候,她瞄见了校长。
老太太穿得一丝不苟,一看到她就笑了,脸上皱纹都堆起来了:“言,你来了,欢迎。”
言初也笑了笑:“谢谢您,我很荣幸。”
寒暄了几句,她转过身打算找个边角站会儿。
结果刚一转身。
言初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是几种味道混在一起的冷调香水味。
那味道言初太过熟悉,熟得她大脑都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先一步反应了。
言初的僵了一秒,立刻转身,头也不抬,往人群的反方向走。
言初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他,只是那味道一撞进来,她整个人就下意识地想要逃。
可言初还是忍不住,走了两步,往侧边一瞥。
一眼。
就一眼。
她看到他了。
陆洺执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身边围着几个人,像是在聊着什么。
言初没看清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可哪怕周围都是身材高挑的外国人,他也依旧是人群中最容易被看见的那个。
陆洺执今天穿的,和三年在媒体上看见的样子,不大一样。
新闻里出现的他,往往穿得老成克制,西装三件套,永远扣子扣到最上面,更看不见一丁点儿首饰,锋芒收敛的很是干净。
可今天的他却让她感到熟悉。
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装,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剪裁,细看才能看出布料上满满的黑色碎钻,又低调又闪,灯光一打,配着那张变得成熟的脸,整个人都在灯下发着光。
言初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高脚杯。杯中气泡翻涌,一颗颗冒出来,撞在杯壁上,发出微弱的嘶嘶声响。
心里那点不知道是烦还是慌的情绪,一下子就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