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登徒子——”她下意识骂出来,却在抬头看到那张脸时,霎时僵住。
锋利的剑眉,冷冽的双眸,像幅画儿似的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宜棠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他,任他的手颤抖着揭掉她的面纱。
温热的触感从耳际缓缓擦到下颌,沈宜棠喉咙失声,而被他手指滑过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尖锐沸鸣。
她完蛋了。
她看到他眼睛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几要将她撕碎的戾气。
沈宜棠此刻却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对面的曲三郎茫然地看着晏元昭,“晏大人,您这是?”
在和她抢舞姬?
晏元昭将面纱攥手里揉成一团,此时方转头冷冷地看了曲三郎一眼。
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曲三郎顿时噤声。
张甫玉和曲岱也一头雾水地过来了,张甫玉还没琢磨明白晏元昭的奇异举止,曲岱已反应过来,赔笑道:“晏大人,犬子无状,冲撞到您了。”
说着推了曲三郎一把,“你个逆子,快给晏大人赔不是。”
曲三郎莫名其妙,还是正襟对晏元昭行了一礼,低声道:“请晏大人宽宥。”
晏元昭没理他,目光又落回舞姬身上。曲三郎也急急地看她,小美人手腕仍被晏元昭紧扣着,人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快要哭了似的。
曲三郎的心顿时揪得紧了。
曲岱自觉对这种情形心领神会,呵呵笑道:“晏大人,这是刚才在宴席上跳舞的舞姬,名叫锦瑟。您要是中意她,下官立马派人为她沐浴梳妆,今晚就让她去您房里伺候。”
一旁的张甫玉皱起眉头。
曲岱真是胡来,晏元昭如此洁身自好的君子,怎么可能收个风尘女子?
果然听见晏元昭断然拒绝,“不必。”
张甫玉正欲开口打个圆场,却听晏元昭继续道:“本官现在就要她,失陪了。”
说着就试图拖拽舞姬离去。
曲岱惊讶道:“晏大人,您不继续参加宴席了吗?”
他没等来晏元昭的回答,因那先前乖顺的舞姬锦瑟突然开始剧烈挣扎,拼命要从男人的桎梏里逃开,晏元昭分毫不让,大手掐着她腰将她双臂反剪在后。
推拉之际,舞姬的短披风滑落几寸,雪白圆润的肩头露出来,瞧着又香艳又可怜。
舞姬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曲三郎,你救救我呀,我不想跟他,我情愿和你——”
声音戛然回收,晏元昭手捂她嘴,敛上披风牢牢裹住她上半身。
曲三郎被她这一嗓子激得浑身血液上涌,看来小美人刚才对他牙尖嘴利是在和他调情,比起粗暴的巡察使,她更愿意伺候他!
“晏大人,请您不要唐突佳人!”曲三郎怒道。
曲岱扬手拧他耳朵,“臭小子,谁准你说话了?”
晏元昭恍若无闻,仿佛失去了所有耐心似的,铁臂一揽,干脆将死命挣扎的舞姬打横抱起,再不废话一句,大踏步地向他暂居的小院方向走去。
娇小的舞姬几乎全被他宽大的紫袍拢住,众人只看到他脚步生风的挺拔背影,听到舞姬脚腕上的金铃一路叮叮当当地响。
好一个
贪色的巡察使。
张甫玉满脸震惊,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曲岱倒是比较淡定。
看来这位仙人一般的天子钦差也只是会装而已,装着清心寡欲,其实好色如狼,半刻都等不了。
虽没回宴席有些不给他面子,但毕竟收下了他呈上的美人,曲岱很是心安,好似两人之间签下一道契约,他和这位长官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于是心如止水地训儿子去了。
离得春明园远了,沈宜棠被晏元昭锢在怀里,仍在竭力扑棱,腕铃狂响,引来下人侧目又纷纷垂头避开。
“你放开我!”沈宜棠扯着嗓子,“曲三郎,救命呀!”
晏元昭脚步不停,揽着她腿弯的那只手滑上她光裸的脚踝,解下了铃铛,顺道狠狠捏了一下她踝骨旁的小窝。
沈宜棠吃痛,低低呻吟一声。
晏元昭低头,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给我闭嘴。你就算叫得整个河东都听见,也没人敢来救你。再折腾,你会死得更惨。”
沈宜棠顿时安静不动弹了。
晏元昭抱着她走入暂居的院落,天井里秋明和连舒正在切磋功夫,白羽在旁嗑瓜子,几人见到主子抱着个女人回来,齐齐瞪圆眼睛。
躺在郎君怀里的女人发丝凌乱,盖住了脸,仅两只小巧的银边红绣鞋垂在郎君袍子边角,隐约露出一截玉白的脚面,微微地荡。
白羽见郎君欲进主屋,顾不得其他,赶忙小跑着去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