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但有时还是疼。”沈宜棠娇娇弱弱地说。
“忍一忍。”
好吧,也指望不了他说什么安慰话。
沈宜棠嘴巴一鼓,开始诉委屈,“晏大人,我真是乌鸦嘴,上回说什么担心被远嫁还有给人当继室,这下全中了,您要是不能救我出苦海,我就要嫁去关南那种又有洪水又有暑热的地方了。我是北人,怎么受得了,过个夏天就要把我热死了!”
“没那么夸张,我去过关南,湿热是真,但室内清凉,也算宜居。”晏元昭道。
“啊?”沈宜棠圆溜溜的双眼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晏元昭牵起唇角,总算肯安抚她,“我这不是来了么,不会让你嫁去的。”
沈宜棠半忧半嗔,“要是婚约改不了,就只能指望您抢婚把我抢进公主府了。”
“那太麻烦了,不如你逃婚,我在家里等着你。”晏元昭一本正经。
沈宜棠一脸怨念,“郎君嘴里就没好话!”
“怎么没好话,是你不信我。”晏元昭温声道,“听话,不要担心了,好事多磨而已。”
沈宜棠深觉晏元昭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是十分不易,便换了笑颜,软软地应下。
“我今日接到旨意,圣上命我去一趟东都,明日就启程,可能不及在你父亲回来之前返京。”晏元昭道。
沈宜棠懵懵地啊了一声。
晏元昭继续道:“所以我今日来先和你兄长说了一声,等你父亲回来,母亲就会遣媒人正式到府,她会促成你我婚事的,你安心等待便是。”
“长公主好像不太喜欢我。”沈宜棠嘟囔。
“还好,母亲通常不愿表露对小辈的喜欢。”晏元昭笑道,带着点无奈,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宜棠笑出声,“长公主的性子好生有趣,有这样的母亲真好。”
她说者无心,晏元昭却是听者有意,觉出一味心酸。
沈宜棠是没受过母亲庇佑照护的。
她的父亲,没将她养在身边,还不闻不问地给她定下这样一桩亲事。
晏元昭怜惜心起,执了她手轻轻摩挲。
沈宜棠任他摸小猫一样摸着手,软声道:“晏大人记得早些回来,我不想那么久都看不到你。”
晏元昭低低地嗯一声。
暮色温柔,晚风拂面而过,将郎君深沉内敛的眸子吹得熏暖,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沈宜棠心里迷迷蒙蒙地翻飞起丝絮,又轻又薄,难以捕捉。
忽听晏元昭道:“你阿嫂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秋明是把宋蓁的话一字不落传回去了吗?
沈宜棠忙道:“阿嫂浑说的,晏大人可别往心里去。”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晏元昭道。
如何能言之凿凿他在外刚冷,在内就无法知冷知热关心妻儿?
沈宜棠解释,“其实阿嫂不知道,我就是喜欢晏大人正气凛然、杀伐决断的样子,什么样的魑魅小人遇到大人都无所遁形。知冷知热体贴入微这些都是妇人家的要求,算不得太重要,我阿兄都能做得到,可阿嫂却嫌她在官场温吞软弱呢。人总不能什么都要,我觉得晏大人特别好,脸冷起来都很英俊,要是像裴世子那种整天带笑的,我便不喜欢了。”
沈宜棠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极佳,直言称赞不说,还贬损了他人来褒奖晏元昭,应该能哄得他满意。
然而晏元昭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评价道:“鬼话连篇。”
沈宜棠泄了气,一时也不肯装了,闷着脸不说话。
晏元昭此时倒觉得她垮脸的小模样很可爱,禁不住又低了低头看她,如墨的眸色里微涌憾意——若非沈宣隔着半个庭院看着他,他就要再亲亲她了。
第32章家主归“宜棠见过父亲。”……
晏元昭离开后,沈家的四个人围坐在正堂,讨论这桩突如其来的求娶。
宋蓁百思不得其解,“晏元昭眼高于顶,为何突然就瞧上宜棠了?宜棠,你到底还瞒了我们什么?”
三人齐齐看着沈宜棠,沈宜棠一本正经地糊弄,“他都说了,缘分嘛,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他见过几次面,表达过我对他的仰慕。他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急着成婚,被我对他的心意打动,于是决定娶我。”
沈宣煞有介事地分析,“他可能也看中了父亲的好官声,愿意和咱们家做姻亲。”
“那前两年宜娴和宜淑两位阿姐议亲时,怎么没见他来。我看就是阿姐凭自己的本事,合了他心意。”沈宴反驳道。
沈宜棠心想,这小子倒是帮她说上话了。
沈宣总结道:“不管怎么说,这桩婚来得恰到好
处,就是没有关南婚约,也是可遇不可期的好事。父亲常夸赞晏御史稳重有风骨,等他回来知道了,必定又惊又喜。”
宋蓁笑着对沈宜棠道:“宜棠,阿嫂不是眼盲心瞎之人,晏御史是钟京有名的青年才俊,哪个小娘子不想嫁他。我昨晚和你说那些话,是不想让你因为他伤心难过,谁想到你能有和他结亲的福气,连带着咱们府上门楣生光,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的庚帖我也不给林家寄了,等父亲一回来,我便第一个和他说晏御史来求娶你的事。”
“谢谢阿嫂,阿嫂之前宽慰我,我很领情。”沈宜棠笑道。
沈宴乐滋滋地道:“公主府到时候会给很多聘礼吧,不知道咱们家主院放不放得下?”
明昌长公主出降时,十里红妆,上百抬嫁妆从街头排到街尾,这还不算地契银票之类。这么多年来,公主府一共就她与晏元昭两个主子,隆庆帝还不时颁下赏赐,府库里不知积了多少金银布帛。
钟京官宦人家想把女儿嫁进公主府,也有贪其财富的原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