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答案,薛理不由地眉头微蹙。
难怪,难怪她现在有这么多坏毛病,这几年小焕惯她惯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种基础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吹头发这种事情还要别人来帮忙……
其实一开始,薛理站在门口听见林满杏问他能不能帮她吹头发时,他是不想要帮她的。虽然他是她的长辈,有什么事情,他帮忙是应该的。但是她也不能什么简单的小事都来找他。
他不是什么溺爱孩子的家长,他是有原则的。
这么想着,薛理于是开口教育道:“满满,从今天起你要开始学着自己吹头发了,这种小事要自己做,不能找别人帮忙,知道吗?”
“可是之前都是别人帮我吹的。”林满杏不理解地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你跟我住,我会照顾好你,但是也需要你自己学着照顾好你自己。”薛理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
“……”
只是这一次,林满杏却没有回应他了。她伸手暂停了平板上播放的视频,接着转过头仰面看他,微皱着眉,眼神看上去有些伤心。
“……怎么了?”
薛理被她这么看得心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慌张。但他没有多想,只把这种感觉当做是刚养林满杏的正常情绪变化。
毕竟他觉得,他现在说话已经比之前说话有耐心、温和多了,应该不至于——
“薛理,你之前说,如果我以后跟你住在一起,你不会动不动就骂我了。”
薛理听见林满杏这样说,他顿时有种不祥预感得到应验的感觉了,他下意识就想要辩解:“满满,我没有骂你,我只是——”
“你说了,但是你没有做到,你这样就是在骗我,这是不对的。”
林满杏没有再看他,而是低着头,扣着睡裙上的蕾丝边,像是对他很失望一样,她语气有些闷闷不乐:“于景焕他就不会骗我,他说要给我吹头发,就会一直吹。他说会帮我洗衣服,就会一直洗……除了这一次他骗了我,他之前都不会骗我的。”
越说到最后,林满杏的声音就变得越小,像是受了委屈,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一样。可偏偏薛理耳朵好,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我今天刚跟你住在一起,你就骗我。”
“……”
林满杏一连好多些话砸下来,直接就把薛理给砸得哑口无言了,他张了张唇,最后这位成熟但死板的三十岁以上男性,只能苍白地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满满,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理是真的有些头疼了,他没想到才是照顾林满杏的第一天,他的一两句话,就会让平常很少生气的林满杏这么委屈。
他不禁有些懊恼,也忍不住开始反思。
是他太急功近利了,这不是做生意,不是说一就是一,林满杏她才刚搬过来……不会自己吹头发,这也没什么的。
小焕能照顾好她,他也能。小焕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
不过就是以后要经常给林满杏吹头发而已,又不是一直吹……等他吹一段时间之后,她懂事了,再好好跟她讲道理,到时候她肯定就会听了。
书上也说了,养孩子都是这样的,要耐心,要循序渐进。
于是,在心里这么反复地跟自己强调了好几遍后,薛理平复了下混乱的情绪,再开口时是尽量温柔而又耐心的声音。
“满满,我没有骗你。是我太着急了。”
“没关系,不想吹就不吹,我以后下班回来帮你,这样好不好?”
“真的吗?”听到他的话,林满杏立刻就抬起头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都跟着一亮,但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她道:
“薛理,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然后下次吹头发的时候,你就又要骂我。”
“不是的。”
薛理自然知道狼来了的故事,他是绝对不会让林满杏对他的信任值下降的。如果他作为长辈都不能做到言而有信,那他又怎么能教好林满杏?
抱着这样的想法,薛理于是又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没有骗你,满满,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说着,薛理就又拿起头梳替林满杏梳顺头发,一边梳,他一边又拿捏着长辈的语气,夸奖道:“但是我其实也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说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满满,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要及时跟我说,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嗯。”
林满杏点了点头,那张刚洗完澡,还白里透着粉的脸颊红润得很有气色。她很是正经地说道:“薛理,只要你不骗我,我会一直听你的话的。”
往日里总是由自己说出的话,突然从林满杏的口中蹦出来,薛理先是有些意外。但紧接着,他就又顺理成章地将林满杏的回应,理解为她的乖巧和诚恳。
看着镜子里倒映的林满杏那张有些呆但又眼神认真的脸,薛理不由地有些欣慰。
“嗯,我们满满真乖。”
*
柔顺但又卷翘的长发在男人的手掌心反复滑落又被捧起。直到将林满杏的头发全都梳顺了,薛理放好吹风机,这才又重新走回来,伸手摸了下先前被他端上来的瓷碗的温度,道:
“满满,把这个喝了,对身体好。”
“好。”
林满杏很听话地就拿起上面的瓷勺,在薛理那怜爱得都有些诡异的目光中,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只是没喝几口,她突然想到什么,指着沙发的方向,说道:“薛理,你可以帮我洗衣服吗?我不会洗。”
“洗衣服?”薛理没有多想就说:“家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可以把衣服直接拿给朱姨,让她帮忙洗干净叠好。”
林满杏一边吃一边说:“可是于景焕说那种衣服用手洗比较好,还要用不一样的洗衣液。我每次换下来,都是他帮我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