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杏又喊了林丽娟一声,接着就低下头,尝试掰开横拦在她腰上,那只健壮有力的手臂。可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林满杏有些生气了:“于景焕,你不要抱我,我要下去。”
“什么下去,不许下去,你哪都别想跑。”
于景焕看她刚才不管不顾就往林丽娟那边跑的样子就来气,他任由林满杏抠着抓着他的手臂,岿然不动,同时给她洗脑。
“以后这就不是你家了,你要跟我回去,以后你要跟我住,以后我家才是你家。林满杏你听懂了吗?”
“放你他大爷的狗屁!”
听到他这话,林丽娟气得又狠狠地踹了保镖两脚,接着朝着林满杏大喊:
“杏丫,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他想把你拐跑,你别听他的!”
“这个鳖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狗东西一直惦记着我们家杏丫!狗东西!抢别人的老婆!你不要脸!你不得好死!”
“……”
他爹的。
于景焕听见她又开始骂人,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一次他没有再忍耐,另一只手直接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就往地上一摔。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堂内吵闹的、咒骂声音一瞬间就消失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他爹的给你脸了是吧?你再骂一声试试!”
于景焕冷冷地看着被他这么一摔吓得人都傻了的林丽娟,表情狠厉极了:“骂,继续骂,我告诉你,你再多骂一句,你的宝贝儿子今天能不能平安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林丽娟僵住了。
“你这个——!”
本来脱口而出就又是骂于景焕的话,可当林丽娟对上他的目光时,她彻底噤声了。
那黢黑的桃花眼中,幽幽的目光,有那么一刻让林丽娟以为面前的青年就是一条潜伏在黑夜里的狼,随时都要扑上来,咬死她的脖颈,给她致命一击。
她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也什么事情,都有钱做得出来。
是她太生气了,几乎都要忘了对面的人是多么有权有势,是村长毕恭毕敬对待的节目组,他们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人。
是随随便便在桌子上摆出上百万,说帮他们盖一栋别墅跟说买一袋盐一样轻松的人。
是真的会对林骞尧做出什么危险事情的人。
想到这里,林丽娟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她哑然失声,只知道呆呆傻傻地看着于景焕和坐在他怀里的林满杏。
也是这一刻,林丽娟清楚地认识到……
林满杏可能真的要离开她,离开林骞尧,离开这个家了。
“杏丫……”林丽娟看着林满杏那张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小脸,只觉得心脏一瞬间都抽痛起来。
“行了,把他们两个放了。”
见他们终于消停下来了,于景焕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要不是顾虑到这对夫妻养了林满杏这么多年,他才懒得跑过来一趟,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林满杏抓走。还能让他们在他面前这么放屁?
“跟你们好说歹说两句,你还真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商量?要不是看在你们养了林满杏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就凭你们刚才的态度……真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怀里的人还不安分地想要挣扎着逃离,于景焕一边牢牢地控制着她不让她乱跑,一边用着警告的语气,提醒着面前那对夫妻,说:
“这钱我就放在这里,作为林满杏这些年的抚养费,你们是想扔了还是花了,随你们的便。”
“至于你,林满杏。”
仿佛猛兽在逡巡自己的猎物,于景焕的目光又扫过坐在他大腿上的林满杏。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很是自然地替林满杏撩起头发绕到耳后,好像这样的动作他私底下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于景焕说:“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想你要带什么走。”
“牛也好,狗也好,除了跟林骞尧有关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
干净整洁的书房,木头材质的书柜上,整齐地罗列着数不胜数的英文原著。
胡文坪看着坐在书桌前失神的青年,眉头紧皱,有些严厉地出声呵斥道:
“骞尧,这是你今天第几次分神了?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的目标不仅是维京大学,还是省状元,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胡文坪的斥责让林骞尧短暂地从心神不宁中抽离出来,他站起身,很干脆地就朝着这位退休老师鞠了一躬,道歉:
“……抱歉,胡老师,是我这段时间没有调整好状态。”
“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听听力吧。”看林骞尧态度真诚,胡文坪也没有再计较,他摆了摆手,就先叫停了刚才的听力练习。
“谢谢胡老师。”
林骞尧又道了声谢后,这才重新坐下。
他看着窗外逐渐昏暗、像是等会儿要下雨的天空,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惴惴不安。
从早上到这里后,林骞尧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通宵没睡,所以才会心律不齐,可越到后面,心慌的感觉就越明显,实在难以让人忽视,就好像等下要发生什么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