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并没有主动啓动,那就是外界中的人打开的。
可她现在并没有遇到危险,没道理被人啓动退出啊?
顾九擡眸看向此刻盘旋于二人头顶的瞳珠,似正思索着如何将这手环停下来时,却听见自手环处传来的慵懒男声。
只是交流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自己身侧之人——沈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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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之外,美人榻上的绝色男子把玩着珠串,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沿,神色慵懒闲适,慢条斯理地擡眸看向面前的画面。
幻境之中那名弟子神识出离失去意识後,此刻正被梦鲤拽入湖水中,周围幽蓝发深的湖水瞬间将她包裹,灌入口鼻之中,氧气不断消耗,女子清丽面容上因为窒息感而逐渐浮起痛苦之色。
然神志尚未脱离梦鲤的空间,身体无法挣脱困境,只能浸没于湖水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沈淮川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朝旁边静候着的那人瞥了一眼,腔调散漫,悠悠开口吩咐道。
“别让她死了。”
“是,宗主。”
身侧那名黑衣男子拱手应道。
话音刚落,画面中女子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环便立刻闪起红光,黑衣男子正欲动身前去幻境内营救时,却又再次听到沈淮川的声音。
“不用了。”
他回身看去,只见画面之中那女子骤然睁眼,已从梦鲤的空间中逃离,正调动灵力包裹周身形成保护罩,向岸边游去,危机解除自然无需他前去营救。
然而他刚欲转身重回原位,耳侧却响起茶盏坠地的清脆声响,茶盏碎裂,茶水四溅,茶香伴着热气升腾溢满了整个房间。
方才美人榻上双目微阖,姿态悠闲之人,现在却变了副模样,明艳眉眼间的轻傲之色此刻被愠色所取代,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
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画面上的那位同少宗主生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以及瞪向旁边的那位女弟子……
难怪宗主今日变了性子,往日几乎从未参与观摩幻境历练之人,竟在此处呆了一整日。
虽神色散漫轻傲,可一见这弟子遇到有危险,却比谁都紧张,对她的态度颇为奇怪,厌恶但不想她死?
就是不知少宗主同那位女弟子之间是什麽关系,但瞧着宗主此刻的神情,这并不是他该知晓的事情。
房门被合上,房间里仅剩下沈淮川一人。
沈淮川凝眉看向画面上那两人,只觉额头抽疼,闭目反复按压着额顶,也无法缓解疼痛,手握成拳接连叹气,低声骂道。
“啧,怎麽她随便说两句就把你骗得团团转,青霜她想要就给了?她说什麽就是什麽?还萤火虫,她若是要星星你也给摘下吗?”
……
沈淮川支着下颌,看着画面上那二人勾指起誓的模样,眉间虽仍旧蹙起,嗓音却已逐渐恢复平素的漫不经心,叹气缓声道。
“当年怎麽这般好骗?”
脑中却没来由地忆起当年处理猎雪者收尾的那日,自己同顾啓明商议完後续,再次回到书房时。
那少年眉心一抹红,白衣胜雪,端坐于书桌前,眸光清浅,看向窗外,手执之笔墨色滴落,晕染于纸张上。
彼时天气甚佳,院子里不时传来少女嬉笑玩闹之声,向来清冷幽静的院子里久违的热闹了些。
连带着冲淡了少年平素的清冷疏离,多了些这般年岁的鲜活。
“要关上吗?”沈淮川声音温润,问道。
少年长睫低垂,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如故,将晕染着墨迹的纸张放于旁侧,提笔继续撰写,声音清冽澄澈,只道。
“无妨,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