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人轻扯一下。
少年还在等她回答。
瑶光轻声回他:“谢家门庭深,他资产在谁名下只有他自家人知道,我不清楚。”
这伶官坊的侍女怕他又刨根问底的提起谢遇,便笑着提醒道:“听说谢家和成王不准您再提大将军,这些人腰杆太硬了,我打不过,咱就服个软,以后不提他了好么?”
樊璃把折叠起来的胡床夹在腋下,捞着谢遇的袖子嗅嗅那缕冷梅香。
“说了要给他守寡,那就一定要信守承诺。要是按这些人的意思和他划清关系,岂不显得我胆怂?”
“怂一些没啥不好,奴婢就很怂。”
樊璃指指点点:“你一会儿奴婢一会儿我的,不守规矩,叫小狗听到拿大杯子砸你。”
瑶光讪笑道:“小主子别跟我计较这些,我就是不习惯这个新身份。”
她以前都是穿短打、扛着大砍刀在外面乱跑的。
现在穿着一身曳地绿裙,裙下步伐虎虎生威,她得时时控制着身姿步调走出个袅娜样子,着实为难她了。
眼下脑子管住了腿,嘴就不够用了,一时串了词,她就叫樊璃别跟她一般见识。
然后清清嗓子,捏着小碎步带樊璃进了新屋。
一炷香过去后,樊璃抓着自己十年的家当,站在东院里,闻着那股熟悉的药香:“……”
樊静伦掀起眼帘看他:“傻了?”
他失忆了
樊璃捏着鼻子瓮声向火盆边的人说道:“我不住狗窝。”
樊静伦双腿搭在案上:“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小榻已经搬到我屋里了,别歪唧嘴欠提什么意见,我现在心情不好,抬手就能抽你。”
少年撇了撇嘴,转身向后走去。
“我就住雪意的屋子,反正都在这东大院,要打架随喊随到。”
樊静伦丢开账本,拎着他后颈塞给权管事。
“抓下去洗涮干净,叫人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樊璃:“乱跑会怎样?”
樊静伦:“会死。”
“动不动就提死,铁定是杀人了。”樊璃摁着权管事的手,站在门口问樊静伦:“胡嬷嬷没动静,你杀了?”
樊静伦云淡风轻的坐回靠椅。
“她是乱吃药吃死的,眼下侯府事多,你乖一点别跟我犯浑,我就带你去找雪意。”
樊璃:“好哩。”
他乖乖去洗澡,洗得锃光瓦亮的出来,安静地坐在小榻上把那寒酸家当捏在手中盘来盘去。
小榻靠墙横放在大床对面,樊静伦进屋时一抬眼皮就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屋里烧的三盆火把空气烘得温热,几个侍女在屋里熏香、铺床、装灯,各忙各的。
樊静伦进屋去,满屋暖热药香绵密的钻入肺腑,立马就有侍女端着温水过来伺候他洗漱,深木桶装了半桶温水放在软椅前,他坐过去,在旁边等候待命的医女就蹲下来给他按揉脚上穴位。
瑶光穿帘而入,拿着一套软绸寝衣来到小榻边给樊璃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