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道士是樊璃心口上的一抹灰,只要一提到“钦天监”或者“道士”,他就想起被滋了一脸口水、痛失五两银子的遭遇。
胃里又隐隐折腾起来,他不说话了。
管事笑容稳如老狗:“快来吃早饭啦,昨天下午没吃东西,该饿坏了。”
樊璃漠然站在胡床椅前:“谢遇让让,我要用胡床。”
管事几步路过来把胡床提到桌边,捉着樊璃肩膀摁进去,笑着在对面落下屁股。
“昨天是我杞人忧天了,陆言虽走了,但跟班还在府上。”
“夫人身边那几个小丫鬟都是他的人,以后有她们看着,这府上就乱不起来,再者东院那边新来的几个丫鬟里也有他的小喽啰,上面风波再大,只要这些人在,侯府就乱不起来。”
权管事给樊璃盛了一碗燕窝递去:“最难相与的世子撒了一通脾气,出去走了一遭也就好了,东院从昨晚到现在都还算安生。”
“至于你呢,我在这看着便不会饿着你,雪意和三三也就能放心了。”
管事说着想到王氏,嘴边的笑便淡了下去。
樊璃吃了半碗燕窝:“怎么停了?”
“哎——”管事轻轻叹了口气,“夫人昨晚又去王家闹了一场,据说把王慈心打破相了,又把老太爷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又进宫见皇后娘娘……”
管事摇了摇头,不知道陆言和樊静伦这把火是怎么烧到王家的,哨子的事还没彻底按下去,可别又生出其他事端吧?
今早宫里急召王慈心入宫,王氏一听到消息就立马烧纸钱诅咒。
这会儿主院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别的不说,就怕她把房子烧了。
坤宁宫,王糜一巴掌掀去王慈心左脸。
耳光脆响在殿内余音绕梁,她下手重,那张与她有八九分像的脸上当即就浮出一片殷红。
冷漠目光落在这殷红面颊上,王糜语气冷淡:“当年我叫你别做多余的事,没听进去?”
王慈心厉色咬住腮帮,怒视胞姐片刻后捏紧拳头,咬着牙愤然移开目光。
“一个成天作死的病秧子,倒也不必让娘娘动这天大的火。”
啪——!
王糜另一巴掌再次扫向王慈心脸颊,她朝胞弟踏进一步,掐住那张被长鞭划破的脸,指甲掐进伤痕。
“培养你将近二十年,却毁在这些碍事的儿女情长上,王慈心,你让我失望透顶。”
王糜在胞弟的脸上掐出一道血淋淋的新伤,这才冷眸松开对方。
鲜血没入鞋面,王慈心强行收敛神色,垂着头闭口不言。
“大司徒的位置上不需要疯子。”王糜用丝绢擦拭指甲上的血迹,“如今流民四处作乱,百姓想要一个宽厚威严的大司徒,你做不到就让贤。”
王慈心抿开双唇:“阿姐走到今天可谓是步履维艰,托您的福,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了,可我活在这在世间,就算能号令天下也到底是个凡胎,不能有自己心悦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