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寒远留在酒吧的亚洲帅哥只能是寻笛。
等她们一走,寻笛环顾整个酒吧,确认没有亚洲面孔后,冷着脸扯下口罩,压着陈寒远跟自己接了一个吻。
陈寒远也没躲,等寻笛亲够了,懒洋洋撑着吧台,敲着另一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要来欧洲怎么不早说?故意的?”
“经纪人临时给我接的商务,烦,你当我想来?”寻笛语气不爽,看着他阴阳怪气:“也是,我要不来你就要跨国恋了,哪还想得起自己有主了,怎么?觉得金主不算主呗?”
陈寒远眼皮半合,眼尾泛红,语气倦怠散漫:“别乱说,人家来找我练练中文。”
“呵呵。你信么?”
“为什么不信?”陈寒远看着他笑:“你说临时飞欧洲,我不也信了?”
“。。。。。。”寻笛顶了顶腮帮子,试图用眼神找回阵势,瞪死他:“你三心二意还有理了?”
“是啊。”陈寒远喝了口杯子里的酒,声音拖得又慢又长:“三心二意。。。。。。”
寻笛有点怀疑他喝醉了。
陈寒远声音听起来轻飘飘浮在半空:“你们嘴里一个两个都说喜欢我,可我就是三心二意,滥交滥情的人,在骨子里改不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寻笛一下沉了脸,警告:“陈寒远!”
陈寒远一双多情的眼里雾蒙蒙,瞳孔深处隐藏着疲惫和阴暗:“所以说一个人的喜欢不算什么,喜欢是人类最短暂、最自私的欲望。。。。。。”
寻笛皱眉,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摸他脸:“陈寒远。。。。。。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寒远面颊发烫,微怔过后掀眼,睫毛在寻笛指腹轻轻划过,微微发痒。
“嗯,有点。”他没否认,很快眼底颓丧的暗光消失不见,再次变得游刃有余,拿下寻笛的手,邀请:“坐下陪我喝几杯。”
“不喝。”寻笛本来就被他说得心里不舒服,凶他:“起来,回酒店收拾你。”
“再坐会。”陈寒远拉住寻笛的手:“好累,陪我再坐会,好不好?”
他说的是轻柔问句,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
寻笛不吭声,盯着他。
陈寒远眼尾弧度微微下垂,肩膀微驼,拉着寻笛的手腕,往椅子那边轻拽了下。
寻笛心间一跳,最后乖乖在他身旁的座椅上坐下。
酒吧里放着当地流行歌,听不懂的法语女声伴随鼓点和酒保雪克壶里摇晃的冰块声交融,嘈杂又静谧。
人类的情感复杂,就像多元宇宙,每一次微小的选择都决定不同的轨迹与节点。
寻笛不甘心,顶了顶腮帮子生硬扯回刚刚的话题:“陈寒远,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再想三心二意,那时候你的眼里心里装不下除了那个人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为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去不想去的地方,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了,第一件事也是想找到他去见他。”
陈寒远用食指抚摸酒杯湿润的杯沿,闻言垂眼轻笑,不予置评。
寻笛转过头看他,瞳色很浅,固执倔强:“我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我的喜欢就这样。我一心一意,这辈子就只能喜欢上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喜欢的人回头看一眼,就会看见我还在喜欢他。不去做,不去爱就不会受伤,但我不要,因为我知道只有去做才有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至少我努力过,绝不后悔。”
陈寒远微怔,很快又笑了,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
他的侧脸在酒吧的光线下呈现复杂静谧光影,睫毛下的眼睛情绪晦暗不明,只有冰块在他手上的酒杯里碰撞,发出碰壁的叮叮声响。
寻笛也没指望这个讨厌的坏东西能有回应,小声嘀咕:“你也别想太多,我说的是我喜欢的人,没说你。。。。。。”
陈寒远懒洋洋嗯了声,抬手招来吧台后的酒保:“Bonjour,jevaisprendrejusd’orange。”
寻笛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陈寒远说的是法语,以为他又来转移话题那套,心烦:“都说了我不喝酒!”
陈寒远靠着吧台:“我知道。”
寻笛瞪他,装聋不够还不说人话。
酒保很快把陈寒远点的饮品送了上来,直筒玻璃杯里装着橙色液体,杯口撒了一圈亮晶晶的白色颗粒,插着红白相间太阳伞和半片鲜橙,香气清爽。
寻笛本来不想喝,又实在好奇陈寒远会给自己点什么酒。
帮人点酒一般会点符合那个人口味的,或者至少是对那个人印象的投射。
寻笛得不到回应,至少也可怜兮兮想从一杯酒里尝出点什么。
他冷着脸端起满得快溢出来的长口玻璃杯,抿了口。
入口橙香味很重,舌尖酸酸甜甜的,杯口碎糖粒带来的甜味过去后,后劲反上来的一股苦涩。
还挺会挑,寻笛心想。
可能在陈寒远心中,自己就是这样——表面颜色绚丽阳光甜蜜,实则内里酸涩泛苦,后劲很大。
一路赶来,本来就口渴,寻笛又喝了一大口,才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沾上的糖粒问:“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陈寒远没说话,自顾自饮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威士忌。
寻笛咂着嘴里的那股橙子的味道,努力辨别:“就是没什么酒精味,基酒是伏特加?”
他自认为看穿了陈寒远的计谋:“哼哼,我现在酒量已经练出来了——伏特加我也不怕,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花招,想灌醉我?门都没有!”
陈寒远慢慢偏头看向他,黑色瞳孔覆着一层水雾,显得疑惑。
寻笛等了一会,语气逐渐变得不爽:“陈寒远!不准装逼!快说!这酒到底叫什么名字?”
陈寒远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可能是酒后,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他眼皮轻颤,突然叹气:“橙汁,我给你点的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