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哎呀,小乙哥,你怎么啦?”瓜子正要去看南音,却猛然看到身边的燕青跌坐在床上,吐出一口鲜血。
“没……我没事,刚才被震到了胸口,”燕青摆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看来是受了内伤,“你去看看……师师姑娘吧……”
雨林安置好蔡京,自己才上楼来,看到南音,赵佶和卢俊义倒在地上,燕青靠坐在床头,衣襟上染着鲜血,散落的鸟儿,破碎的花瓶,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
“雨林姐姐,你快来看看,南音姐姐她……”瓜子蹲在南音身边想将她扶起来,却想起她是被卢俊义的长棍打到肩膀,不敢乱动。
雨林却好像没有听到瓜子的话,径直走向床边,伸手去抽出王希孟怀里抱着的绢画,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的光芒。
“你……你做什么……”燕青伸手抓住雨林的手腕,他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也染在雨林手上。
“我就是将这《千里江山图》收起来,省得再被人觊觎。”雨林笑了起来,想要挣开燕青的手,却一下挣不开,“小乙哥,你受伤了,可不要乱动啊。”
“不行,你不能拿走这画……”燕青不肯松手。
“雨林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呀。”瓜子也跑了过来要拉雨林。
“瓜子,你去看着师父,这里没你的事。”雨林皱起眉头,从腰间抽出一柄银色的弩箭,竟是燕青的如意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雨林藏了一支,“小乙哥,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瓜子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这如意子精钢炼制,小巧玲珑,弩箭箭头锋利无比,闪着银色寒光,雨林举起如意子,指着燕青的喉咙,嘴角笑意更盛,眼神却十分冰冷,“放开手,不然我当真会刺下去的。”
“……太平,你真的要对我动手吗?”燕青嘴唇抖动,似乎很痛苦,“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眼神如此陌生,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你……弘哥哥,你是弘哥哥?”雨林听到燕青的话,握着如意子的手开始发抖,脸上神色剧变,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太平,你越来越像母亲了。”燕青语气温柔,抓住雨林手上的如意子,雨林很乖顺的放开了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弘哥哥,你也觉得我像母亲对吗,你知不知道,母亲是华国几千年历史里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她一手建立的大周朝……”雨林撅着嘴略微有些委屈的模样。
“所以,你也想做女皇帝,对吗?”燕青点了点头,看着雨林,眼神中满是宠溺。
“是,我也想成为母亲那样的女人,我一定可以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雨林咬着嘴唇,在自己最爱的哥哥面前,再也没有隐瞒。
“你想要这幅《千里江山图》,也是为了这个?”燕青问道。
“当然,是长孙侯,他说刘希夷做此画,可以助你重夺大唐江山……弘哥哥,我不是想同你争,但是我已经筹划了很多年……”雨林始终紧紧抓着《千里江山图》,不愿放手。
“傻妹妹啊,你觉得我回来,是为了这江山?”燕青叹了一口气,“我们生在帝王家,权力是我们一生都逃不开的主题,可是太平,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比权力更重要啊。
“不,弘哥哥,你才应该明白,有了权力,我们才能保护那些更重要的事情。当年我若是有权力,就能保护我的哥哥,保护我的爱人……可是直到你们都离开很久了,我才想明白这一点,我不会再放弃了!”
雨林用力挣开了燕青的手,却看到青绿色的光芒从《千里江山图》中蔓延开来,像是颜料一般,染过一切事物。
眼前的景物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变化,但是颜色更分明了些,雨林将自己的手举到眼前,总觉得给人一种是画出来的感觉。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床上的刘希夷睁开双眼,看到李弘,伸出了手。
“是,我回来了。”李弘握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
楼下的长孙侯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楼来,他的腿就像没有受伤一样,行大礼跪倒在李弘身前,“臣长孙侯,见过太子殿下。”
“长孙先生,快请起。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李弘微微颔首,又转头看向瓜子,“安定,你过来,让哥哥看看。”
“哥哥……安定……对,我想起来了,我是大唐安定公主,我夜夜看着母亲在我的灵前哭泣忏悔,我却不能告诉她……我不怪她……”瓜子慢慢走向李弘,口中喃喃自语道。
安定公主,是唐高宗李治与武昭仪的长女,只一个月大便夭亡了,尚未取名。麟德元年追封安定公主,谥号思,其丧葬祭奠规格等同于亲王级别。
史书记载是武昭仪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嫁祸王皇后,铲除了自己最大的劲敌。若不是安定公主的死,或许武则天的命运将会完全不同,整个大唐历史都将改写。
第239章卷四·第24章印记十三:《千里江山图》23
“弘哥哥,既然你亲情,爱情,友情都拥有了,这江山,便让给我吧。”雨林退到一边,笑了起来。
“公主,不可以,那是我为太子殿下而画……”刘希夷有些着急,长孙侯也站起身想要夺回《千里江山图》。
“住手,随她去吧。”李弘拦住两人。
“太子殿下,这怎么可以……”刘希夷有些激动,“当年太子殿下走后,我满腔悲愤,生无可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舅父照顾着我。”
“你不是被你舅舅宋之问害死的吗?”雨林有些吃惊。
“当然不是!舅父待我如亲子,怎会害我?”刘希夷摇头道,“若不是舅父,我早就随太子殿下去了。一直到五年后,柳家人来找我,让我将血滴到那端砚中,对我说,还能有机会再见太子殿下……”
“这一世,我八岁之前也并不记得这些,直到那年歹人来家中要抓我们姐弟去卖,我听到大姐念出我为太子殿下写的《代悲白头翁》,才恢复了记忆。”
“之后我被带入宫中为奴,得长孙大人照拂,让我潜心学画,为的就是绘成此图献给太子殿下……”刘希夷眼睛盯着雨林手中的《千里江山图》,“公主,我不能让你带走它。”
“延之,我早已不在乎那江山了。”李弘摇头道。
“太子殿下,我们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您呀……”长孙侯再次跪下。
“所以我如今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长孙先生,您为了光复大唐,大举消耗大宋民力,刺激腐败,扰乱朝纲,不惜背上骂名。可是这样做,当真好吗?”李弘扶住长孙侯。
“无论这天下姓李亦或是姓赵,只要百姓能安居,人民能乐业,不起兵灾,不为内乱,是大唐还是大宋,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弘声音淡然,“长孙先生,当年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我们想要的是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而不是一个李弘的世界,不是吗?”
“太子殿下说的是……臣……是臣做错了……”长孙侯听完李弘一番话,深有感触,掩面痛哭。
“先生也不必如此自责,这一切由我而起,也就由我来结束吧。”李弘站起身来,“太平,你还不愿意放弃吗?”
“弘哥哥,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旦哥哥不可以,你不可以,就算母亲来了也不可以!”雨林好像完全听不进去李弘之前说的话。
“我不会阻止你的,也不管你今后想要做些什么,”李弘表情有些落寞,“只是你若想要这画,需得与我做一个约定,要答应我三件事请。”
“你说。”雨林听李弘说愿意让自己带走《千里江山图》,心中一松,他要约定什么,只管答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