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洛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眼里的怀疑,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别小看我,我又不会次次都败给他!再说了,t现在除了我你又能投奔谁?”他屈起手指,学着浪荡子的模样对阿沅勾了勾指头,“识相点的,现在就乖乖跟爷走。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阿沅看得眼疼,好好一个皇子偏要学这不正经的做派,可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甩掉齐王府的追击,郁云洛这条大腿虽然扎人,但还是得抱。
阿沅试探地比划:【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郁云洛满意了,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好好玩一番了,接下来听我的就成了,包君满意!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在车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在说。”他把被子卷着一长条摆在中间,楚河分明,笑眯眯地道,“放心哈,我是绝对不会过界的。”
阿沅沉默了。
她不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吧?!
岁序更新,时光弹指而过。
阿沅撩起被春风吹乱的秀发,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花团锦簇,只觉得离开京城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郁云洛先是带着她一路向北。
他们踏过北国厚厚的积雪,在成片的红梅林里打雪仗,他们踩过冻结成冰的如镜子般湖面上,在冰上尽情驰骋最后摔得东倒西歪
如今又掉头向南,阿沅被郁云洛带到了四季常春、花开满城的南方不知名小镇。这里气候宜人,满城杜鹃花开,青石板上湿润的青苔都透着一股子鲜活的生命力。
阿沅恍如隔世,回头再看看在一旁惬意地拿着当地乐器,看起来有点像是琵琶,一通乱弹的郁云洛,又被他带回了现实。
就是这么个看起来无拘无束、吊儿郎当的人,竟然一次次成功甩开了暗卫的追捕,一路带她领略从未知晓的壮丽山河,为她讲述那从未听过的风土人情。
谁能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竟然有如此超乎常人的见闻,不管在哪里都能和当地人打成一片。
托他的福,阿沅见识了北方的鹅毛大雪,最深的积雪甚至能没过她的腰,她学会了溜冰,感受过舔一口冰舌头都黏在上面下不来的冷,她看过最美壮丽的山,最美的河…
阿沅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同流合污,只盼着这日子再多几天才好呢。
【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京城…那边不找你吗?】阿沅却也担心郁云洛的处境。
不可能不找的吧,梁帝、高贵妃就能放任他出来这么久也不回去?那他这个二皇子也未免太闲了吧。
郁望舒只是个王爷,还天天一堆事呢。
阿沅眸光一暗,心下懊恼,怎么又想到他了,早就告诉过自己要彻底忘记这个人的…
“怎么,关心我呀?”郁云洛故意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明知故问道,“还是说你想回家了?”
阿沅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好是坏。
说他坏吧,这一路他难免有宿在一处的时候,他却从不行小人之径。可说他好吧,他又总是趁机会亲近一把,往往点到为止,更多像是在逗她发脾气。
比如现在,他明知道回家是她的死穴,还非要点出来。
如今出来得越久,阿沅心里的纠结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甚至她开始想能玩一天是一天,烦恼的事留着以后再说吧。
阿沅发现他们的马车开始往山上走,四周树木葱郁,道路自然,不像经常有人走的样子,问道:【来这儿做什么?】
她顾左右而言之的本事实在差劲得令人好笑,郁云洛也不戳穿,放下手里的土琵琶:“把你骗进山里卖了,怕不怕?”
又来了。
当他不想说实话的时候,就会这样故意说这种话气人。一路上,阿沅不知道被他戏弄了多少次,一开始还会辨不清真伪,现在阿沅索性偏过头专心欣赏山里的春景,当他在放屁。
见她这样,郁云洛“切”了一声,踢开了琵琶:“没劲,小心待会儿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才不会哭呢。】
阿沅刚比划完没多久,马车就来到地势平坦的地方,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全部由石头堆砌的院子坐落在绿树松柏之中,质朴庄严中透着简洁沉重。
门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身墨蓝绣仙纹交领长衫,宽肩窄腰,负手而立,在山清水秀间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男人半垂着头蹙来蹙去,好像是在等人。
听到马车的铜铃声,他抬起头,星眸目光灼灼,似春风拂动了柳枝,一贯温雅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激动。
郁云洛单手撑在窗沿儿,侧眼瞅着瞠目结舌的阿沅,觉得好笑:“说了要找个人把你卖掉你还不信,喏,买主都到了,这会再掉金豆子可就晚了。”
阿沅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狠狠捶了他一下。
郁云洛明明被打了却是一脸受用,阿沅的力气他可是领教过的,但拳头打在身上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疼,他却故意捂住胸口,装出身负重伤的样子:“女侠手下留情啊。”
阿沅又哭又笑,又气又感动,撸起袖子扯他的脸皮,郁云洛连连作揖求饶。
车外的颜璟然看不下去他们的“打情骂俏”,开口招手唤阿沅:“阿沅,到哥哥这里来,母亲在里面等你呢。”
这一声成功让阿沅停了手,才止住的眼泪又有了泛滥的趋势,她设想过很多次重逢的画面,却都没有这么简单一句话来得暖人心。
郁云洛双手揉着泛红的脸颊:“好啦,出来玩得够久了,我当初说会送你回家就一定不会失言。怎么样,我可比他强多了吧。”他恨不得翘起尾巴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