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陈家又递了密信入宫。
陈家意在求娶公主殿下,而那人便是名声赫赫的陈家老三。
就连傅羡好深居宫墙中,也听闻过陈家老三的名讳,其人虽相貌清隽但却是个浪荡子弟,他不似其他陈家子弟般于朝堂或是学堂中立足,而是流连于各大酒肆之中。
陈家祖训,尚未娶妻前不得纳妾,可陈家老三养在外边的女子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就连各大花楼的花魁们也被其收入囊中,陈家对此美名道其从未碰过那些个女子,不过是养在外头装装浪荡子弟的样子。
其中真假傅羡好不知,仍是觉得匪夷所思。
就算是表面乱相,但如此‘声名远扬’之人怎可成为驸马人选,皇後原本也是不愿的,但也不知萧澈前来说了些什麽,陈家老三的名帖也就递到了公主府。
看着笑意吟吟的萧清歌须臾,傅羡好哑然,她并不是那麽会讲安慰人的话语,就只能陪在她身旁,听她说说话。
临近午时萧清歌才起身。
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中草沫碎屑,道:“时候不早了,我在宫外还约了人,你来找我我知晓是为什麽,别放在心上。”
傅羡好颔首,“娘娘那边,我再寻机会说一下。”
闻言,萧清歌擡起下颌看了眼她,迟疑须臾,点了点头。
傅羡好跟在她的身後,听她说着近些时日宫外的事情,亦步亦趋地走到宫门口。
抵达宫门口,萧清歌收敛了话口。
萧清歌回身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傅羡好,凝眸相视须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近段时日宫中的事情不少,长信宫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不要想太多了。”
两人到底相识多年,她今日初初见傅羡好,便一眼看出眸色看似平静无异实则带了些许摸不透的沉默,隔着朦胧的云霭,叫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傅羡好微微怔了下。
须臾,她由衷地笑了笑,露出了微许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多谢殿下关心。”
“那就好。”萧清歌微挑眉梢,眸光掠过四下的侍卫,俯身低语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可以离开这座沉闷的宫殿了,多想想这个,心情应该能愉悦不少。”
傅羡好闻言,嘴角扬起的弧度再次上扬了几分。
是啊,还有两个月她就能出宫了。
如此想着,她的心情确实明媚了几分。
目送着公主府的车舆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影子,傅羡好才不急不忙地回身离去。
即将踏上长信宫宫街时,观祺忽而从一旁的宫门探头出来,吓得她眼睫禁不住颤动着。
观祺见自家姑娘被吓到,微微慌了下,“姑娘,……”
“我没事。”傅羡好侧眸睨了眼空无一人的长信宫街道,步伐微转,走入观祺那侧的宫街,稍微狐疑地看着她,平日里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她定然不会冒然前来长信宫寻自己。
思及此,女子晦涩不明的眼眸倏然亮了一瞬。
她微抿薄唇,于心中打转多时的话语几息後才道出:“他回京了?”
“嗯!”观祺没有想到姑娘会猜到,颔首低语道:“适才傲云给属下递了消息来,道殿下今夜亥时三刻就会抵达京中。”
闻言,傅羡好眨了眨眼眸。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好似惊喜又好似愕然,紧随其後的是一道‘终于’的心境。
“亥时三刻抵达。”傅羡好眼眸清亮得不像话,就像是夏夜间倒映于湖面上的皎洁明月般明亮夺目,她微凝着眼眸数着时辰,数着数着,微微上扬的精致眉眼皱了皱,“宫门亥时落锁。”
观祺笑着点头,就好似没有看到傅羡好眸中的顾虑般,她看了眼四下无人的宫街,牵着自家姑娘的手腕往里走了走,附耳悄声道:“主子命属下今夜带姑娘出宫。”
“带我出宫?”傅羡好错愕地颤了颤眼睫,看着语出惊人的观祺,“如何出去?”
傅羡好原以为又要寻理由送自己出宫,没曾想观祺直接带着她前往东宫,也不避讳其他侍卫,径直带着她通过宫门,登上车舆朝着城南一隅的院落而去。
踏入高大院门,墙垣外的喧闹声一点一点地散去,墙垣内的院落静谧无声,随处可见的灯笼悬挂于竹木之上,四下皆被暖洋洋的灯火覆盖住,潺潺流水循着水车不疾不徐地坠落,倾洒院中的月色和暖色烛火交织辉映。
傅羡好登上楼台亭阁,斜眸定定地凝着门扉处,俯瞰着整座院落景色,微风拂过楼台檐下的八角灯笼,拂去了夏日的闷热,却拂不去她心中微微漾起的闷意。
时漏倾洒坠落,直到全数坠入一端也仍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归来。
耳畔不再有时漏的沙沙声,傅羡好心中荡起了少许的不安,她起身走到桌案前,拾起静置正中央的时漏,倒转落于案上。
时漏落在桌案上的一瞬间,她眼眸忽而跳动了下,倏然擡起眼眸回身看向阶梯。
男子颀长有致的身影落于阶梯上,幽邃清湛的瞳孔一眨未眨地与她相视,眸光对上少顷,他薄唇扬起,道:“久等了。”
萧瑾承慢条斯理地道:“傅羡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