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水房无意中听到了那个关于许副营长和顾沉舟的惊天秘密后,苏麦子就变得心事重重。那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她一遍遍地回想那两个男人的对话,试图分析其中的真伪和利害关系。许副营长真的有问题吗?顾沉舟当年力保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份“力保”会不会成为别人攻击顾沉舟的把柄?
越想,她心里就越是不安。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任何一点与“政治污点”沾边的东西,都可能引不可预测的后果。她不怕自己吃苦受累,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沉舟因为这种事情而陷入危险。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顾沉舟若是出了事,她和这个家也完了。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问顾沉舟。偷听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她也不确定顾沉舟对此事的态度和了解程度。万一他早就知道,并且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呢?自己贸然插手,反而可能坏事。
这种想说又不能说的纠结,让苏麦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做饭的时候,差点把盐当成糖放了;去菜地浇水,也差点把刚出苗的小白菜给踩了;晚上睡觉,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的反常,自然也落入了顾沉舟的眼里。
这天晚饭,苏麦子又一次心不在焉地差点把菜汤洒出来,顾沉舟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了:“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丢了魂似的。”
苏麦子心里一惊,连忙稳住手里的碗,掩饰道:“没……没什么啊,可能就是春天到了,人有点犯困吧。”
“犯困?”顾沉舟显然不信,他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我看你是心里有事。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还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他了解苏麦子,这女人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心思其实挺细,也藏不住事,有点什么异常肯定是有原因的。
被他这么一问,苏麦子心里更加慌乱。她知道顾沉舟观察力强,再装下去肯定会被看穿。但那个秘密又不能直接说……
她眼珠一转,决定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
她放下碗筷,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听李嫂子她们聊天,说起部队最近学习抓得紧,好像……还要查什么历史问题?”
顾沉舟嗯了一声:“是有这个要求,清理队伍,保持纯洁性。”这是公开的指示,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要是查出谁以前有点……不清不楚的问题,会怎么样啊?”苏麦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心脏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顾沉舟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关心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看具体情况。问题严重的,自然要严肃处理。问题不大的,也要接受组织审查和教育。”
“那……会不会牵连到其他人啊?”苏麦子看似随意地追问,“比如,以前推荐他、或者担保过他的人?”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顾沉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盯着苏麦子,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苏麦子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连忙低下头扒拉米饭,假装自己只是随口一问。
屋子里沉默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凝滞。
就在苏麦子以为自己问得太明显,要被顾沉舟看出破绽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组织的原则是实事求是,不枉不纵,也不会搞株连。但如果明知对方有问题还刻意隐瞒、包庇,那就是立场问题了。”
他的话点到即止,没有直接回答会不会牵连,但其中的深意却让苏麦子心里一沉。
立场问题……这四个字,在眼下这个年代,分量太重了!
看来,如果许副营长真的有问题,而顾沉舟当年又确实“力保”过他,那么顾沉舟的处境,确实非常危险!
苏麦子心里越焦急,但表面上却不敢再多问,只能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然后埋头吃饭,再也不敢提这个话题。
顾沉舟看着她那副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有所思。这个女人,今天问的问题有点奇怪,她到底听到了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虽然苏麦子没有明说,但顾沉舟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结合最近的风向和某些人的小动作,他大概能猜到苏麦子可能听到了关于老许的一些风言风语。
他没有点破,也没有追问。有些事情,苏麦子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自己心里有数,也有应对的准备。
这顿晚饭,两人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麦子是因为知道了潜在的巨大风险而忧心忡忡,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顾沉舟。
顾沉舟则是因为苏麦子的反常表现,以及对当前局势的判断,而心思更加沉重。
那个秘密,就像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这个刚刚有所缓和的小家之上。而他们能否顺利度过这场潜在的风波,不仅考验着顾沉舟的智慧和能力,也考验着他们之间那份尚未完全建立起来的信任和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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