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言直接道:「他骗你。」
克里斯曼不太在意,转而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什麽是真的?」
蔺言举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抬眉,逆着光的脸柔和而明亮。
「这个是真的。」
仅仅一个动作,就让克里斯曼心跳如擂鼓。
雀跃一脚踢开了嫉妒,在胸腔疯狂滋长,克里斯曼的情绪再一次失控起来。
陌生的情愫在心头翻涌,不是最初的报复心,也不是幼稚的征服欲。
克里斯曼咬住牙关,下颔绷紧,过速的心跳像是什麽不详的预兆,他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画面,最後在蔺言捧着他脸的画面上定格。
如水的笑意自弯起的蓝眸中倾泻而出,给予他怜悯般的原谅。
克里斯曼攥紧了蔺言的手,转移话题似的问:「你来小黑屋干嘛?」
蔺言瞄了眼克里斯曼发红的脖颈,善良的没有点破他的心思,道:「今天是程北出来的日子,你不知道吗?」
从来不关心手下的克里斯曼:「…哦,对,是今天。」
被无视的尹玉成刚想插话,身後安静了一段时间的门再一次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砰!砰!砰!」
和克里斯曼过速的心跳同频。
**
入夜,审讯室
除了一盏灯,横七竖八的椅子,审讯室里什麽也没有,墙还是灰色的毛坯,边边角角积满了灰,打一个喷嚏都要担心引起雪崩。
牧闻看着天花板,那里没有锺,也没有星空,他估摸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看向门口,一次又一次落空。
蔺言说晚上再来,是巡逻之前,还是巡逻之後?
如果是巡逻之前,现在应该已经七,不,八点了,蔺言早该过来了。
如果是巡逻之後,蔺言万一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犯人绊住了脚怎麽办?
人在无聊的时候大脑就会空前的活跃,牧闻又开始想蔺言的值日表,三十个狱警轮流巡逻,今天蔺言应该能休息,杰森不敢这麽压榨实习生。
既然不用巡逻,那蔺言为什麽还没来?
「彭!」
牧闻一脚踹开倒在地上的椅子,眉眼有些阴鸷,但很快,那丝戾气在刺目的灯光中消失了,他重新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
七点,八点,九点,牧闻咬了咬舌尖,根本无法在四面不透光的房间中准确的判定时间流逝的速度。
蔺言一定会来,牧闻这麽告诉自己,他不会撒谎,只不过偶尔迟到罢了。
实习生迟到很正常。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牧闻终於等到了蔺言。
灯光下,牧闻笑眯眯的抬起头,一条腿屈起,一条腿伸直,「长官,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蔺言扫了眼终端,「现在才十点。」
根本不算晚。
牧闻无言。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足足九个小时,限制行动,无事可做,并且因为椅子太硬根本睡不着,这比在小黑屋里还难受。
蔺言上下打量了牧闻一眼,视线从他被灰弄脏的小腿上扫过,再一看变了位置的椅子,心下了然。
走过去摸了摸牧闻後脑勺的小辫子,蔺言轻轻一扯,「怎麽了,猎人先生,你又急了?」
「不急,」牧闻翘起二郎腿,後仰着脸对蔺言吹了口气,「就是担心您,我记得程北今天出来,关了这麽多天,他没疯吧?」
「你希望他疯吗?」
蔺言扯过一把椅子,这次他不像白天那样近距离的和牧闻坐在一起,两人中间隔了一米远。
牧闻笑着摇摇头:「他疯了比较有意思。」
矛盾的语言和动作换来了少年不解的目光,蔺言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说:「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在蔺言打开小黑屋的门後,程北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甚至没有动,静静的站在门内。
有血腥味,但不是程北身上的,他可怜的室友正缩在墙角,双手捂着额头寻找他丢失的触角。
克里斯曼直接走了进去,把蜜蜂同学拽了出来,而程北也如梦初醒一般,从小黑屋里向外踏了一步。
「长官。」
程北叫了一声,蔺言投去询问的目光,「怎麽了,你不舒服吗?」
摇摇头,程北斜了眼不远处的尹玉成,那人对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程北略微思索了一下,将原本的台词咽了回去,摇摇头,走到了克里斯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