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宁识便独自下了山。医馆门前,秦正早已倚门等候多时,见着人影便咧嘴一笑:"阿木,你可算来了!"
屋内站着一排良莠不齐的应征者。秦正拍了拍宁识的肩:"老哥,挑几个顺眼的?"
宁识扫了一眼,心里直叹气——这能挑出个什么来?
自打"阿木医馆"的名声传开,每日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偏生宁识还要兼顾柿子商号的生意,只得让秦正帮着招些人手,好歹能应付些寻常小病的抓药问诊。
宁识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勉强挑出几个还算顺眼的。她取出几块上品灵石,客客气气地递给落选者:"劳烦诸位白跑一趟,这点心意权当茶水钱。"
待闲杂人等都散去后,宁识整了整衣襟,对留下的几人拱手道:"在下阿木,今后就仰仗诸位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平日无需诸位坐诊,只需记清患者症状,做好预约登记即可。"说着抬眼扫视众人,"不知各位可都识得字?"
几个应聘者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像开了闸的洪水般七嘴八舌起来。
"俺识字儿!"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拍着胸脯嚷嚷,"在俺们村儿,俺可是给老母猪接生的一把好手!俺爹说俺打小就"宁识赶紧比了个暂停手势:"得得得,下一位!"
第二个瘦高个儿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腔:"饿似秋山镇滴,今年二四三,字嘛认得到一捏捏"宁识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二四三?您这岁数是现编的吧?"
第三个满脸堆笑地作揖:"恭嘿财啊老崩!"宁识差点条件反射回了个"红包拿来","偶系东边银啦,记账啥的都会滴啦"
宁识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头对秦正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老秦啊,你这些扑街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
秦正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嗐,这不是现在识字的都去修道了嘛。"他偷瞄了眼那群还在互相挤眉弄眼的应聘者,压低声音道:"再说了,长得周正又识字的,谁愿意来当伙计啊"
四号应聘者突然咧嘴一笑,金灿灿的门牙在阳光下闪闪亮:"偶系云栖镇滴银啦"那口音飘得跟风筝似的,"读过亮脸私塾,写至害…害成"说着还比划了个写字的手势,结果差点戳到旁边人的眼睛。
宁识嘴角抽搐,心想这年头长得人模狗样的小伙子,怎么一开口都跟被门夹了脑壳似的?难怪她从前最爱的话本子里,那些俊俏郎君个个都是哑巴——作者果然是懂审美的!
宁识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认命似的摆摆手:"行吧,我先带你们熟悉下流程。"她领着四人来到药柜前,"我不在时的工作很简单——"
只见门口摆着叠简约病历,上面列着九种常见病症:
?风寒鼻塞?痢疾腹?吐泻不止
?小儿高热?皮肤瘙痒?跌打肿痛
?久咳不止?烧烫外伤?失眠多梦
"患者勾选症状后,"宁识敲了敲墙上的机关药柜,"你们只需把病历贴在这里——"她示范着将纸片按在柜面凹槽处,"听到叮声后,取药打包。"最后指了指柜台上的灵石收纳盒,"灵石自理。"
四个伙计盯着自动运转的药柜,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那个大黄牙最先回神,一拍大腿:"艾玛!这不跟俺村头自动喂猪的食槽一个原理嘛!"
宁识拳头硬了:…e你还怪聪明的嘞。
这精妙的机关装置自然是秦正的手笔,从根源上就断了四个活宝监守自盗的念想——毕竟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这机关是怎么运作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一号男嘉宾挠着后脑勺:"阿木大夫,要是来滴人病得邪乎,这纸片儿上又莫得,咋个整嘛?"
宁识指了指药柜最右侧的黄色机关匣:"要是疼得厉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取这个蓝匣子里的百解丸。"她顿了顿,"其他情况嘛"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四人,"就请他们改日再来。”等她回来再说呗。
二号男嘉宾突然高高举手,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饿!饿还有问题!"他眼巴巴地望着宁识,"咱这儿管饭不?一天管几顿啊?管饱不?"
宁识额角青筋直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做工期间,每日管一顿午饭。"她掰着手指头数,"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对面王婶子会按时送来。"
秦正见状赶紧打圆场,拍了拍手道:"工钱照旧,每月五块上品灵石。"他朝门口努努嘴,"要没别的问题,现在就能上岗了。"
宁识耐着性子手把手教了四个活宝一整天,直到看着他们能像模像样地操作机关药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离开。
秦正拍着胸脯,笑得见牙不见眼:"阿木兄弟尽管放心!有我在,保管把这医馆看得比我家祖坟还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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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识回头瞥了眼医馆里那四个还在为"风寒和风热怎么区分"吵得面红耳赤的伙计,默默扶额:"但愿如此吧。"
(内心os:这医馆要是能撑到我回来,那真是祖师爷显灵了)
因着培训男嘉宾,整理药物,采买食材,兑现坨坨的几十头猪等诸多杂务,宁识赶到甘泉镇已经是傍晚了。
宁识化作一位气度沉稳的儒侠,面容平和却自带三分英气,信步踏入甘泉镇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但见镇上冷清异常,家家闭户,连檐下蛛网都许久未扫。
"店家。"他轻叩榆木柜台,声音不疾不徐,"劳烦备五斤辣炖羊腿,需文火慢炖;两斤酱牛肉,切片要透光;红烧肉要肥瘦相宜,火候须足。再配两样时令青蔬,新米蒸饭两碗,另烫一壶十年陈酿。"
那掌柜原本正打着算盘呆,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忙不迭拱手:"客官稍坐,这就去准备。"转身便亲自往后厨催促,步履生风。
不多时,一桌佳肴已整齐摆开。宁识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囊,轻轻置于案上:"若有窖藏老酒,山珍野味,但取上品。在下赶路匆忙,倒是有些腹中空虚了。"
宁识端起青瓷酒盏浅酌一口,剑眉微蹙:"店家,贵宝地怎的这般冷清?青天白日的,连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都不见,端的古怪。"
那掌柜闻言脸色骤变,慌忙四下张望,凑近低声道:"客官有所不知,近日镇上闹得蹊跷。"他喉头滚动,声音又压低三分,"平白无故便有人失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衙门查了月余,连根毛也没寻着。"
说着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如今街坊们个个自危,大白天也紧闭门户。刘家豆腐坊那对小夫妻正做着生意,一转眼儿人就没了"掌柜突然噤声,只把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听起来的确是魇心魔的手段。
宁识指节轻叩桌面,沉吟道:"竟有这等蹊跷?前日路过青柳镇,也闻得类似传言。"他忽而倾身向前,"敢问掌柜,那刘家豆腐坊现下可还有人?"
掌柜的捻着胡须叹道:"早荒废多时喽!"忽压低嗓门,"那刘家就在东边儿直走,再转个弯儿就到了。"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只余一声长叹。
窗外暮色渐沉,坨坨正舔着碗底残羹。宁识整了整腰间佩剑起身告辞,掌柜急忙拦住:"客官且慢!"他搓着手道,"非是小人贪图利钱,实是近来夜路凶险。客官不如暂住一宿"
"掌柜美意心领了。"宁识抱拳一笑,"只是家姊嫁在此地多年,听闻这般怪事,岂能不去探望?"说着已跨出门槛。
掌柜追至门口,望着渐浓的夜色喃喃道:"那客官多保重。"夜风卷着落叶掠过空荡的街巷,竟似呜咽。
说起来宁识很喜欢魇心魔的手段,上一次在同福楼中还没玩儿够,不知这回又有什么新花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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