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完全变黑时,他们两队人马才彼此分开。
临走前易景澄和顾盛安还特地屏退左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路昱他们只能在一边候着。
即使这样两队人马都是泾渭分明地各站各的。
常河抱着臂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姚自从答应以客卿的身份到靖轩王身边就开始不发一言。
现在的旷野气温骤降,冷风呼呼地响,有那么点哀鸿遍野的意思。即使这样谁也没有想着点个火把照明取暖。
路昱走到成姚身边,看到她有些瑟缩着身子,还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衣袍猎猎。
他自发地走到风口处,罩着她的人,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定北侯和靖轩王的话可真多。”
路昱挡风的举动被常河捕捉到,他嗤笑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是定北侯的红颜知己,那这小子关心着自家主上的红颜知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他总觉得定北侯说不定哪天头顶大草原了。
“嗯?”路昱不以为然地问:“这里就只有阁主是女子不为她挡难道为你吗?”
“照这么说你这是出于关心弱女子了?”常河坏笑,有心下套。
“男女体质不同你不知道吗?我与阁主算是半个朋友难道不应该帮帮她吗?”
——怎么我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在这家伙眼里会这么奇怪。
路昱实在搞不懂。
成姚难得有些反应,抬头认真地看着
风口上的人,身体也不由地暖了起来。
常河一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当即一噎。
——这小子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说他不懂分寸瞎关心很可能跟自家主上有一腿的女子吗?
在这个时代,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有爱护之心,在他们看来就是对她有意,抱有不纯的目的。
他们理解不了出于单纯、善意的呵护。
因此两个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就很难沟通。
他们二人各自扭头互不搭理,像极了斗气的公鸡。常河也没了下套的兴趣。
等定北侯他们说完话又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然后他们才各自借着月色回营。
一回到军营,易景澄就让所有人都回营帐休息,独自留下成姚。
他想要把一言不发的人搂进怀里,可是成姚却对他俯身行礼避开了这个怀抱。
女子本就冷淡的眉眼透着疏离,看着与平时无异,但是易景澄却能感受出其中的排斥。
他眉头一皱,颇有些无奈地哄道:“阿姚如何与我这般生疏了?”
“方才我与靖轩王已经达成协议,你此去合安一定不会有碍,届时合作一结束,我就立刻将你迎回来。”
“侯爷放心,为了侯爷的大业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成姚回答得板正,易景澄却不敢随便就信了。
他二人现如今这样无非是靖轩王的诡计,想让他们互生嫌隙以此瓦解自己的势力。
就为着这个他也不能让今天的事草草过去,只要他应对
得当,顾盛安的诡计不过是没用的泡沫,一戳就破。
因此易景澄将成姚的身子转到自己面前,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温暖又干燥,“阿姚,我说了会迎你回来就一定会,我又怎么舍得你呢?”
他说的哀伤又认真,让成姚转瞬就想起了他身上背负的一切和他们往昔的情谊。
她动了动眉梢,稍稍化开眼底的冷意,低眉顺眼地对易景澄道:“我知晓的,所以侯爷放心。”
“当真?”看成姚认真的神态,易景澄才稍微放下心,又温言软语地哄了几句才放人走。
等成姚走出主帅营帐的时候,立刻卸下浅淡的笑意重新换上寒意,眼底像是结了冰一样。
靖轩王要她多半是为了牵制侯爷,也想让他们主仆间发生龃龉,但是他怕是忘了,她先是他的臣,后面才是关乎感情之事。
——顾盛安未免把我想得太浅薄了。
成姚轻蔑地勾起唇角,第一次展现她邪气肆意的一面。配上那副寒玉面庞,愈发凸显月凉如水寂寂冷清的样子。
她虽然对易景澄有情,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舍了身为下属的职责。今日的局面只不过是证明她在易景澄心里的份量还不如大业重罢了,但是若一位主上只知道耽于情爱,那如何图谋这天下。
这些她都明白,也能够理解。
往后她也不会肖想易景澄,但他还是主,而她只会是他的下属。
此后她会心无旁骛地助他完成大业。
然后。。。再无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