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姚…
这个人,她了解的其实并不深。
明明同在青阁,但是对方和自己仿佛始终隔着一层。
她记得初入青阁的时候,自己还因为这是风月场所而万念俱灰,每天不肯好好吃饭,不肯好好练习,天天想着逃跑…
而这个人呢,好像…格外的上进,跟一众被送来的女子一比较更是与众不同。
她从来不抱怨训练的苦楚,常常还会加练到半夜。
一个人就像是有怎么都使不完的力气。
也因为这样,她早早地就学有所成成为了早她一届的头牌。
她闭了好几次眼,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还是睡不着。
拿过一边的架子上的披风,是一件青底白边的披风。
灵巧的手三两下地把披风系好,她踮起脚尖慢慢地走到窗边,支起窗户,让夜里的清风吹进来。
再看着明袖整个人缩到被子里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将窗户开小了点。
外面的桂树还没到
开花的时候,枝叶也没有多少,光秃秃地立在外面,在夜里看来是有些可怖的,但是谁叫今天的月亮十分明亮。
在月光下,小院里的景象似明似暗,雾蒙蒙的,看不太分明。
蓝与黑交织的夜色,清冷十足。
像极了…成姚。
那个人就像是这天上月,月凉如水。
人们谈起月亮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最圆、最亮、最美来形容。
但是这样最普通的修饰只有“最美”贴合了她,其他的反而不适用在成姚身上。
她永远处于黑暗,像是月亮只属于夜晚。
但是她又有一副摄人的容貌,用玲珑秋月来形容还尚可。
她那月凉如水的气质,掺着淡漠和清冷。
人人都说青阁二当家余萱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样子。
其实最早那个真正冷冰冰的人是成姚啊,只是这些年自己活得越来越像她了…
为什么要像她啊,余萱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
因为是这个人在刑堂给她看了一场用血做成的礼花…
她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刑堂时,审讯的人是成姚…
端坐在上首的人,没有因为她皮开肉绽的伤口有一丝怜惜。
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挥了挥手叫来执鞭的人,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被抽得滚来滚去,狼狈不堪。
鞭罚到最后,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一度她以为自己要去见已故的爹娘了。
她连眼皮都撑不开。
缓慢的脚步声很快又在刑堂响起,成姚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能把人
冻成冰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刑堂里响起:“活,还是死?”
轻描淡写地语气,仿佛一条人命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一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个样子…冷酷无情。
她最后选择了…活…活成了青阁在她之后的头牌…
…也活成了她的样子。
余萱自嘲地笑了笑。
说起来,明明该恨的人,却没有仇恨该有的模样,反而渐渐学起了对方…
纤细的手指划过窗杦,琢磨着,她这次时隔一年回来是做什么呢?
是要带走这一批甲字号的姑娘吗?
青阁有两类的姑娘,分为甲字号和乙字号。
甲字号的姑娘从来不露于人前,她们学什么自己也完全不知道,由成姚管理。
乙字号的姑娘是她自己管理的,学些平常的艺伎就好。
余萱收了手指,关上窗户,眼眸暗了暗。
同住一阁,该知道的总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