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夜半惊醒。
苏梦枕怔怔的盯着床帷好半晌。
而後默然起身,披上了大氅。
他不住地轻咳着,然後从架子上取出了一壶酒。
他的身体本不该饮酒,但若不饮酒,他无法入睡。
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推开了窗户。
窗外,寒夜萧萧,风雨凄凄。
他才发觉,原来今夜不知何时下了场雨。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原本不该如此迟钝。
但他近来每逢夜色降临,心里的那道空隙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崩裂开来。
空得他什麽都无法感受到。
他的感官好似全都封闭了。
只有在饮酒的时候,才能稍微麻痹下那道空隙,让它裂开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仰头饮了一口酒,看向了窗外。
风吹枝桠,雨打落叶。
塔下的槐树仍旧挺拔耸立着。
槐树下挂着的秋千随着凄风冷雨,轻轻摇晃。
这是阿晚前些日子提出来的。
她说这棵槐树枝繁叶茂,牢牢挡住了她最讨厌的太阳光,要是能挂个可以躺的秋千就好了。
她随口一说,他就记了下来。
那天夜里,他离开风雨楼赶去京郊之前,吩咐了楼中兄弟将赶了几日工做好的秋千挂上。
他本以为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会开心。
却没想到她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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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公子又在半夜醒来了。”
杨无邪立在玉峰塔下,擡头仰望着塔上每逢夜半时分必然推开的那扇窗,沉沉地长叹了口气。
“从晚姑娘出事後到现在都已经好几天了,每天晚上公子都这样。”
师无愧眉头紧皱,“再这麽折腾下去,他的身体怎麽受得了啊?”
这点杨无邪当然清楚,但谁又敢去劝谏公子呢?他想了下,出声交代道,“最近这些日子,记得让树大夫尽量多来几趟。”
公子这几日夜夜醒来後都要借酒消愁,醉酒最是伤身,更别说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常人更为不好,由此更是伤得厉害。
“我记着了。”
师无愧点了下头,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晚姑娘的身後事该怎麽办?”
晚姑娘是被炸药给炸死的,基本算是死无全尸,楼中兄弟们怎麽找都找不到尸身残骸,所以当下只能为她立个衣冠冢,再刻个牌位放进祠堂中。
这两日茶花千挑万选了一块品质上乘的黑檀木,准备用来刻晚姑娘的牌位,但他犹豫了好几天,还是不敢开口问公子由谁来刻字……
杨无邪也觉得这事太难办。
这几日除非万不得已,整个风雨楼里没人敢在公子面前提起晚姑娘的名字,现在还要让人去问由谁来刻这个牌位……
这不是在公子心里再多捅一刀麽。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再不赶紧,连牌位都要刻好了hhh
-今日还有两章哦。我先修下文,晚点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