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吗?没有。
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平灵牵来了快马,姜梨咬着油饼攥住缰绳,坐在马上三两口吞咽下肚。酆记门口站着送行的陈婆婆和旺儿,她一面嘱咐他们在家等她,一面将半数人手留在了乐安。
“姜梨!”
远远的,于长街深处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她有明艳端丽的容貌,和烈如野火的脾气。
付记没有动静,是在意料之中。
付瑶闻讯而来,也在情理之内。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姜梨,“为什么让你的人进驻乐安。”
姜梨趴在马上莞尔一笑,“当然是为你们好。”
付瑶纵使再不知道前因后果,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说姜梨,“你就是个白眼狼!”
姜梨埋头理了理袖口,“别说那么难听,我只要鼎,你们若是肯拱手相送,我也愿意留你们性命。”
打马出城,姜梨将骂声甩在了身后,几十乘快马在交赤林一带交汇,逐渐汇成庞大的一队人马。
队伍一路向中原疾驰,黄沙漫天,吹乱了身上寻常的衣衫,大风袭来,迎猎的衣色仿佛被风融裂,最终蜕变成浓烈的一片黑色。
黑纱,斗笠,宝相龙雀,为首女子勒住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
“你说孟无度占了主坛?”
严辞唳打马上前,跟她共同望向巍峨山顶,“半个月前就攻占了整座殿宇,门众死伤无数,关了一部分人在囚笼地牢,还自以为是的封住了所有密道。”
严辞唳问她,“是直攻还是暗取。”
通往主坛的路子五花八门,孟无度封死的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一角。
斗笠之下露出一口上扬的红唇。
“来者是客,他不是爱看玄狐舞吗?我给他跳一场。”
一石二鸟
孟无度是在白不恶和判无欲死在鹿鸣山的第五日才听到死讯的。
四侍主之间从不互通消息,最初发现这两人死在鹿鸣的其实是南令侍主沾九夜。此人玲珑,由于是在黑不善死后接的南令的盘,生怕被排挤,经常以讨好之势与其余三人走动。
这一走动,就让他发现了西北两大侍主不在各自领地之内。他随即找到西北统领之下的几大门派问询原由,西令这边没听到动静,北令青松、东岳几派倒是给出了答案。
“他们死在鹿鸣山了。”
“被谁杀的?”
“还能有谁?”东岳派掌门捂住胸口,至今还有待愈的内伤,“这世上敢动你天下令两大侍主的还能有谁?”
自然是非嚣奇门主姜梨莫属。
沾九夜心里没了主意,令主陆祁阳三个月前就已闭关,至今还没出来,他不敢将消息传回无胜殿扰令主清修,只能找上“硕果仅存”的孟无度商议对策。
孟无度没他那么慌乱,黑不善死后,剩余三侍主便开始自危,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被挂上龙门高壁之人,大部分时间是以躲为主,从未与姜梨正面抗衡。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姜梨明明功力高于他们,却没能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原因。
令主闭关以后,他们更是足不出户,白不恶和判无欲这次敢联手单杀姜梨,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可孟无度更愿意相信是他们自己蠢。
“东岳派的人没说他们为什么会主动围攻姜梨?”
沾九夜慌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楞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姜梨走火入魔了,损了七成功力。可这人若是真损了,会连杀两大侍主吗?西北两部这次是倾巢而出,几百号门众全部死在鹿鸣山了,一个活口都没剩。”
她的功力,向来是时好时歹的。
沾九夜不了解姜梨,孟无度却很知道她。他是最早跟在陆祁阳身边的侍主,不论是当年那场灭门之战,还是日后的一系列追杀,都曾参与其中。
姜梨有走火入魔的旧疾,他在追杀途中就见她发作过几次,后来药仙薛闲记给她配了一个什么方子,稳定了几年,白不恶和判无欲这次敢动她,一定是她旧疾发作了。
沾九夜说,“鹿鸣山一战后,山月派似乎也有动作,有人看到玉陀螺带着大批人马去了江北分坛,后来如何便无人知晓了。”
“去了江北?那姜梨人呢?”
“好像是跟严辞唳走了。”
这个消息是东岳的人传给他的,他不知道东岳是“代为传信”,更不知道这是姜梨本人的意思。
孟无度果然被这个消息所扰,顺着思路猜测姜梨很有可能是在杀了白判二人之后,彻底伤了根基,因担心有人刺杀,才跟严辞唳回了江北分坛。山月派闻风而动,打算趁火打劫,一举拿下姜梨,这才有了后续的一些列动作。
沾九夜说:“咱们要不要去南疆问问,是何结果?”
孟无度都懒得搭理他,“我们与这些刺客邪派素来不合,我们的人进入南疆,唯一的可能就是打得天翻地覆,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
沾九夜没主意了,“那现在怎么办?也去江北吗?”
“当然不用。”孟无度不紧不慢地打着算盘,“若我分析不错,玉璧山此刻定然门户大开,无人镇守,我们悄无声息地占了她的主坛。大却灵若是胜了,我们就顺势收了姜梨主坛的人马。若是败了,姜梨肯定要回玉璧山修养。届时她已经经历了两场硬仗,集你我二人之力,还怕杀不死她?”
跟白判二人一样,他也想抢下诛杀姜梨的头功。
沾九夜没孟无度那么乐观,“万一姜梨杀了大却灵,留在江北养伤不回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