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样了用什么衔音铃,直接拿把匕首出来,照着心口捅!”
柳玄灵还是不敢,垂着脑袋说师父我没带匕首,“要不让顾长老去吧。”
柳玄灵是顾念成埋在山月派的一枚棋子,在大却灵面前,柳玄灵永远只有她这一个师父,顾念成只是他们的同伙。他答应过大却灵,跟她联手杀了姜梨,大却灵则在姜梨死后帮他灭了严辞唳,让他一人独大,执掌嚣奇门。
这是双方做的一笔交易,实则大却灵的想法是,待姜梨死后,先跟顾念成一起杀了严辞唳,再翻脸解决顾念成。
只是大却灵不知道柳玄灵是顾念成的人。双方做的都是赶尽杀绝的打算,都认为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可是顾念成这“棋”埋的,实在有点糟心,除了成功种下一只蛊虫,什么用处都没有。
便如现在,她就把他推出去了。
“顾长老既然投诚,就应该表达出投诚的诚意,山月派已经为你种了蛊,此刻该是你动手的时候了。”
大却灵认为柳玄灵的说法很合她的心意,视线一转撂在顾念成身上。
既然是同盟就得出力,事儿全让她们办了,他在边上坐享其成,哪有这么白捡的便宜。
顾念成看向床上的姜梨。
他确实挺怕她,一个人被压抑太多年了,总有些惧的心态在。不过今时今日也算苦尽甘来了,三成银子变成了全数入账,这种可以远观到未来的快意是旁人体会不到的。
“你说你要是大方些,脾气好一些,对我客气些”顾念成自语,知道即便如此,自己也还是会反。他贪权,爱财,不图取之有道,只想不择手段,据为己有。
“不杀老弱,不杀医者,你知道这个规定让我们丢了多少生意吗?既已谋财害命,何故还留底线,既已堕落成魔,何苦慈悲!”
投在窗纸上的月光下映出冷硬的,匕首的光。
姜梨昏睡不醒以后,童换每天夜里都会过来看望一次。过去她就有这个习惯,探探鼻息,攥攥小手,确定姜梨是活的就会离开。现在姜梨这般境况,童换比之前来得更勤了,一天至少两次,或者干脆在她脚踏上窝着睡上一晚。
付瑶先时还在姜梨房里守夜,被童换吓醒过几次之后,就将这个活彻底交给她了。
童换今夜醒的稍微有些迟,打眼一看更漏,已经奔着三更去了。起身下床,开始迷迷糊糊的从酆记往付记走。
她视力好,顶着月亮地也不用提灯,小脚一垫就越过前院的点心铺子落到了后头的正院里。
姜梨床前,顾念成刚把匕首扔还给柳玄灵。他觉得匕首没有他的掌力稳妥,一刀下去万一把姜梨扎出了声儿,反倒要起一番缠斗。于是决定用掌力,对着脑门拍下去,石头都能碎成粉!
直棂门上忽然投出一道披头散发的小影儿,童换下脚没声,直至走到门前才惊动屋里那三个。
顾念成抖索了一下,大却灵和柳玄灵惧是一怔。
门上的影子不断扩大,先是身体,后是放大的脑袋,沉重的阴影覆盖在三人身上,在即将推开房门之际,猛打了一声喷嚏!
大却灵以手撑地,差点就在刚才蹿出去了,童换推门,地上泻下一道月白的亮缝儿,大却灵眼里杀气已生,不论进来的人是谁,都做好了让她死在当场的准备。
“童换。”
东屋出来了一个人。
童换抬起一根手指揉了揉又痒又酸的鼻子,看向同样带着几分睡意的折玉。
“嗯?”
“穿少了吧?早跟你说晚上风凉让你多穿点儿,身上冷不冷。”
孟夏夜还存着春夜的寒,尤其童换这种带着一身热气儿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折玉边说边摘披在身上的衣裳给她,童换在门口站住脚,想了一会儿,似乎更担心姜梨会冷,不仅没要折玉的衣服,反而折身回酆记拿小棉被去了。
折玉听见她连比划带结巴的念叨“薄薄被”,很快明白过来,追在她身后说,“屋里应该有吧?”
童换摇着头解释说‘没,没,那么薄。”
姜梨不喜热,童换记着她的习惯,即便姜梨不醒,也不愿意她睡得难受。
折玉少不得要跟她走一趟,脚步声渐去渐远。
大却灵看了一眼直棂门上的投影,用眼神示意顾念成赶紧下手。顾念成也知道此刻不容再等,乾坤掌落了又起,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
“要不要先把那俩杀了?”他那谨小慎微,凡事只想捂着,不想‘动作’太大的毛病又犯了!
“杀他们容易,就怕你这么几次三番的,是舍不下旧主!”
大却灵是个急性子,见他犹豫不决,果断决定自己动手。
垂在床前的纱账被大却灵带起的掌风震得大开,紧闭的房门也在这时被人破开,一道鹅黄身影飞身而入,在大却灵即将触到姜梨的前一瞬,一手垫在她掌下,切着腕口搪开了她的掌风!
大却灵退后一步,看清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童换。
“你没走?!”
方才童换在门口打了一个喷嚏,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她对香味特别敏感,姜梨从不用香,内室里只会有药香。她在门口闻到了一种甜腻的花草香气,这种香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次,在写有:来乐安,三个字的纸卷上。
她当即怀疑柳玄灵在内室之内,假意与折玉折回酆记又迅速折返,正看到一人在向少主出手。
童换口齿不灵,并不与她交谈,手里一翻‘细腰’,提笔直刺。柳玄灵立即挑剑上前,长剑中途受阻,在昏暗的内室里与折玉的空起剑擦出雪亮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