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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燕歌行上(第2页)

她沉默了良久,只能看见胸口在起伏。

嘱咐:“汤药针砭都要上心,凡能亲力亲为,勿经他人手。”

他应了。

她又道:“若要帮衬,叫你舅舅。”

齐凌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向她行了礼,转身走回内殿。

皇帝已经坠入一个很长的梦中,有时会突然醒过来,每次都要抓住太子的手才能放心睡去,又每每都会问他今年是哪一年。

齐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答。

天子后来听到“永安”两字便会哭起来,泪珠滚滚落下,说:“不是永安,是昭瑞二十三年。”

齐凌记得那一年,那年他刚出生。

皇帝哽咽不成声:“那年,朕尚有父,有母,有兄,有妹,有妻,有子……”

被疾病夺走升起的帝王像一头病狮,望着像残阳一样濒临落幕的路途,威仪不存,涕泗滂沱,呓语连连。

在与他最后相伴的日子里,齐凌知道了孝简皇帝很多不为人知的密辛。

他说皇位本不是他的,他性子寡柔,不得孝昭皇帝的心,会传位给他,是孝昭皇帝看上了自己。

他说有个思念的女子,早已过世,名字也流散在宫闱真假莫辨的轶闻中。

他说每杀一个兄弟,他都会偷偷哭一场。

他说他其实很怕他的母亲,总觉得一事做不好,母亲会废了他。

他说这一生都被人推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尽头。

他说立皇后的事等一等,过两年,等章华国人离散飘零。

他说以后只能是阿腃姑姑的女儿当皇后,一定要替他守住这一生最后一个诺言。

死亡让威仪万千的天子丢弃冕旒,放下刀剑,龙榻上只剩下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

流莺轻啼,春光流逝,但他的病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他身在紫阳殿侍疾,再也分身乏术,没有去猎那两头许诺的雁。

未备周全的聘礼在长安连月阴霾下潦草送走,某个清晨装上渭水,顺流而下,渡过洛水、沅水、湘水,送往章华国。

先帝驾崩一月后,他于未央前殿登基,改元元初。

齐凌奉行先帝之策,继续推恩诸侯,恰逢章华长公主病逝,成了递来的筏子。于是大刀阔斧夺国、去藩、罢兵、置郡,动如雷霆,短短三月章华国不存,惊骇四海。

常山王闻风而反,执金吾李延照领兵平叛,七月,诛常山王。

他在褒赏李延照加官进爵同时,也封了他家族的女子为夫人,以安其心。

那时,他新掌大权,锋芒毕露,蹑虎狼群,忙于平衡周旋,操控近在咫尺的长安与远在天边的藩国。

全然忽视了,自己轻飘飘一道诏书,于他人而言可能是山崩地裂。自然也无暇顾及那些被他摧毁的高柱底下,是否还藏有无所依凭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瓦薨裂开,废墟砸下。

八月,郑太后以章华国已除、朱氏女目下身份不配为后为由,提议他迎娶郑氏之女。九月,群臣请立皇后,皆被驳回。

他念着先帝临终一诺,不可背弃,但需等些时日。

这一等,就是三年。

再见到他的未婚妻是元初三年。

他出巡琅琊的途中,转道拜谒高|祖龙兴之地,见到了朱晏亭。

父皇曾与他说,姑姑在楚地筑高台,云栋丹楹,杜若匝阶,将未来的皇后像神女一样养在台上。

她芳名远播,“禀气淑贞,温敏柔顺”,仿佛照着母仪天下的位置雕琢的一尊玉。

但谁能想到,传闻中的神女非端庄坐在高台,而是衣衫褴褛立在草莽之中,以鲜血遍体、玉碎之姿——旁边还有个疑似与她不清不楚的男子。

她缓缓登上他的车辇,除服明志。

衣裳褪下,仍攥着手指,仿佛抓住最后的尊严,即便她已赤|裸身躯,乌发泄落,但那双坚毅又明亮的眼睛,从蓬发里绽出光来。

尽管她再狼狈,传达给齐凌的也是挑衅,而非妥协。

因此年轻君王看着她惹人遐思的曼妙玉体,第一时间腾起的是怒火。

分明是她与人在野外被他撞见,话尚未好好说几句,似乎有冤也不见得诉,反倒是除衣相逼,直接陷他于“心胸狭窄逼凌弱小”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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