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的时候发觉有几根白头发,袁野全给摘下来。
出院后他头也不回和老潘挥挥手,像少年时那样,背影拉长,只是满腔孤勇不再。
“我这次回村准备建个学校。”
老潘骂他,“你能教人什么?教打架?”
袁野哈哈大笑,“我一个拳王最适合教体育了。”
说这话时语气戏谑,可到底有多苦,个中滋味说不上来。
“去去去,我不管你,自己好好保重,活着就成。”
从那以后袁野再也没有去过漠河。
他把所有钱都用来建学校,山里的小孩没钱读书,山里也没有老师,都得靠钱来维持。
袁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开始为钱奔波来奔波去。
那个西藏站哨的兵哥哥也退伍回来。
徐邺是个闷人,一等一沉默,居然也闹得天翻地覆。
这山里的同性恋真不好当。徐邺给父母出殡时,袁野看热闹呢,没少暗自唏嘘,但这不妨碍袁野看徐邺不大顺眼。
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从前的旧相识。
袁野和徐邺打架的原因很简单。
“那头狼是我先盯上的。”
袁野挣钱挣疯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挺想死的。
山里的野狼咬了人还想吃人,村长说了,谁弄死就直接奖钱。
袁野太久太久没有碰上能称得上对手的人。
狼死了,两个人也打成了平手。
最终站起身各自拍干净灰尘。
“我要是和你一个年纪,你铁定要输。”
袁野笃定无比,他递给徐邺一根红双喜,满脸笑容。
“嗯。”
徐邺点头没有反驳。
再后来,四十岁生日一过,袁野得了偏头痛,他去镇上看医生。
老潘也打来电话嘲笑,“袁老师怎么又病了。”
“滚滚滚,老子铁打的一条汉子。”
袁野说这话时很暴躁,他被偏头痛折磨得要疯。
他们彼此有了默契,尽量别再提起那个人。
哪怕袁野无数次半夜惊醒时都在呢喃青山这个名字。
再后来袁野接到家姐的电话,能见到小外甥,袁野还挺高兴。
家姐那边的情况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不凑巧,天灾发作,一场泥石流毁了整栋教学楼。
袁野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是周末,学生们都不在里面。
他又要背起行囊去外面奔波搞钱。外甥想来想去也只能托付徐邺照顾。
袁野再次离开徐家村,他在火车站等车,忽然盯着开往漠河的班次陷入恍惚。
青山怎么样了?
漠河的冬天好冷,别再喝酒入睡罢……
那头及腰长发还在吗?
还会记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