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各位予萧念些方便,接下莫要把小女子当回事,或许你们知道东夷的一种树名唤空心,它枝叶透明,清洗可见其脉络,念之把所有都摊开来讲,可见我的真心。也请诸位把我当那叶子般——是透明的。”
萧宁先前那般表现衆人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求些啥呢,没想到……
陆昭熙颔首,“明之来迟了,烦各位久等。我妻萧氏,唐突了。”
略有歉意地行礼,然後敬茶。
然後没得到允许得站起来……向前坐到家主的位置上。
後面立即有人替他披上薄披风,优越的脸庞侧对着她,她听见他说了声退下。
袍袖曳地,金线流转,他轻咳一声立马就有人问他是否着了凉。
陆昭熙和往常那样端起茶杯,喝一口放下,最後——望向萧宁。
萧宁:你妈。
“酌情考虑”,他说。
萧宁面无表情盯着他,有点後悔,把选择权交由了别人。
他说考虑的是她不参与陆家事务的可能性是有的。
萧宁盯着他放下茶盏时扬起的嘴角翻译了一下下半句——看他心情。
真装啊。
她怎麽就一时忘记他是家主了呢,朝务都忙成狗了,竟然还能有馀力管理这些呢?
“陆家主果然正直”
萧宁扯起嘴角嘲讽的弧度,凉凉的声音清晰得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
而跪在厅堂正中的她,裙摆散开犹如绽放的娇花一样,扩散出的气场天生摄取人的注意力。
“起来说话”
陆昭熙垂眸看着杯沿,说得满不在乎。他本来是要救她一救,但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
“跪下!”
这一道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是大家长发话了。
陆昭熙祖父,官至三品御史尚书令,近两年来退居後方修史。
以最铁面无私丶直言不讳着称朝野,萧宁的色令内荏有一半是跟他学的。
她的初代顶头上司,当那年她还是一位谏官。他的声音她最熟悉不过,她没想到那样一个人,也会为了难以啓齿的私利对她弹劾至死。
萧宁一开始就说过,她平等的讨厌所有姓陆的人。她跪在这已有大半个时辰了,陆昭熙不陪她跪到底不说,现在还舒舒服服在座椅上坐得安然。
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了让她站起来还要被他的祖父拦着。
美人彻底冷下面庞,将要发作时就看见陆昭熙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下来,挨着萧宁,跪着。
萧宁:……?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陆老爷子在为她撑腰呢。
“为何迟到?”
“公务”
陆老爷子:?
“你……说实话。”
陆昭熙抿唇不语。
自己的孙儿他有什麽不了解的,这状态定然刚刚所语即是真。
“孙儿明白,谢祖父教诲。”
萧宁:?
她应该没听漏吧,老爷子还没发话呢,他应的是什麽?
“哼,你这孩子,总是如此冥顽不灵……”
陆郅知天命的年纪,越发看自己的孙子不顺眼,摔了茶杯就要离开,被人劝住後就吹胡子瞪眼的和其他陆家人叙旧,不理下面的两人。
萧宁琢磨了一下,要好奇死了,悄声问陆昭熙,“让你刚刚那麽装,就那麽刻意让老人家不高兴?”
陆昭熙上下看她一眼,最後视线停在她的膝盖上。
他陪着跪了半程,膝盖就受不了,她却还能笑出来给他看。
陆昭熙抿抿唇,倾身问她想不想走。
“我记得议程还没过半吧,况且你母亲还没数落我呢,总得等等她”
萧宁正常分析着,不经意擡头发现陆昭熙离自己极近,她可以细数出他的眼睫有几根。她才发现他原来一直盯着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