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十五年不是个丰年,天灾和往年一样没有变化,岭南水患和中原旱灾。又面临全国大规模的秋收,播种时机都要掐着天算。
朝野内外人心都浮躁,民心也不安定。
下半年还有天寿节,即景帝的生辰,这本来是礼部那边的头等大事。但边疆处处赛江南——都乱了。
他国使节必定会派出棘手的人物在天寿节朝圣。她和陆昭熙都得严阵以待。
天啓十四年秋办了三年每次的秋闱,按规制,次年也就是今年,该举行春闱。
春闱它还是礼部主持,他们私下也称礼部试。通过秋闱的举人们会来京城参加天啓十五年的春闱。
虽然叫做春闱,但一般在秋季举办。名称只是与“秋闱”相对应。
考虑到民心浮躁,主理春闱科举的差事已经内定给陆昭熙了,他也是主考官。
他的文风向来很稳,可以安定人心。萧宁自己的就恰恰相反了,文风奇崛又毫无规律。对着捉摸不透的选拔标准,今年民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虽然这对自己的党派并不友好,她还是认了。
万事没个头绪,这几日又传来了伤亡百馀人的恶性伤人事件,震惊朝野上下。这个严重动摇祈朝律法权威的事件将移交中央办理。
这无疑又是一道难解的题。大理寺和监察院将会协同办理,陆昭熙那儿还没选到适合的人。她对人选也没个头绪。
国家的事牵一发动全身,一环与另一环密不可分。
表面上礼部的事紧急些,看她的目光也尤为热切与怨愤。有事啓奏的官员会提前写好奏章,放在宽大的袍袖中。
她已经看到礼部侍郎的袍袖坠坠。
今天散值的时辰可能会一推再推,在午夜散去也是很大概率的事。
因为她还有半年的述职报告要讲。
官袍加身的萧宁冷着脸和衆位官员相□□头,朝会前不宜有大动作,不能随意交流走动。
对着礼部尚书嘴巴上燎起的水泡她装作眼瞎看不见。
近千人的文武官队伍自左右掖门入。
半个时辰的步程後鸣礼炮进入垂拱殿。北向西上行一拜三叩之礼。
“有事啓奏,无事——”
“陛下,臣有本啓奏,参右丞相兼尚书令萧陵,十桩罪。”
黄金台上的人显然精神头不错,声音沉稳,
“准奏。”
小事情,萧宁看也不看跪地啓奏的御史一眼。
脑海中盘了盘之後要奏啓事情的逻辑顺序。
“……第十桩,以权谋私,江南悦来楼事件和昨夜富春楼发生的胁迫,绝对不是巧合……”
……
……
……
“综上,无稽之谈。”
萧宁轻飘飘落定话语。结束了三个御史的弹劾。
顺带着把江南的经济方面给讲完了一遍。
其他人都没能插得进嘴。最先跪地的御史脸忽红忽白,因为萧宁说他心理素质不太好。看吧,他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年纪轻,觉得她很好骂,在每一段事项解决後,就有几个御史跳出来。
他们怎麽就不骂陆昭熙玩忽职守丶装病下江南呢?
好吧,萧宁没来得及安排。
礼部简直是对她又爱又恨,说她批钱慢,批到手的还少。
“岭南水患严重到庄稼畜牧半毁,国库当然得先在秋收之後才能考虑你们这些‘礼’……”
他们很难缠,本来躲在她身後户部人员之後也跪了一地,争得脸红脖子粗。
日头偏移,显然这次朝会进行的一卡一卡的。
王阖引着衆人移步他处将就着用了午膳。
午憩的时间还是有的。萧宁划掉笏板上的已毕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