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关注的目光,仅仅是终焉血月极其渺小的一部分注意力,差不多等于一个普通人眼角余光不经意间,转瞬即逝的一个撇眼。
但即便如此,莫夜煌还是与终焉血月达成了一点点微妙的链接,而在这种链接中,莫夜煌感受到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大恐怖。
以终焉血月的位格,用任何言辞去形容祂都是不正确的,或者说,用一切言辞去形容祂,也都对。
祂是无善也无恶的存在,祂既混乱疯魇,但也神圣无暇,祂高高在上,是宇宙的究极,但也无处不在,也许在一个卑微的阿米巴原虫身上,也能窥见祂的荣光。
但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最合适用来形容祂的言语,那么,莫夜煌觉得只有“终结”二字较为贴切。
终焉血月,就是一切的终结。
莫夜煌的厨仙之道,本质就是生命之道,没有极限禁锢的生命成长模式,让莫夜煌自然而然超越了人类的界限,进化为仙,所以,面对终焉血月的目光,莫夜煌自然而然感到大恐怖。
这种大恐怖,并非源自莫夜煌的主观意志,而是来源于他身上的百万亿个细胞,这些拥有无尽生命力,每时每刻都在变异与进化的细胞,感到了无可违逆的终结,所以感到了恐惧。
但某种意义而言,这种细胞集体性的恐惧并不是坏事。
一如在电影里堕向太阳恒星时,莫夜煌体内的所有细胞,都产生了对太阳恒星的集体恐惧记忆,而这些记忆,最终形成了一种“大道烙印之痕”。
这种道痕的存在,是刺激莫夜煌进一步进化的推动力。
因为恐惧那毁灭性的强大,所以细胞选择了铭记,但这种铭记并非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战斗。
生命渴望永恒的本能,让莫夜煌原本处于饱腹期的食欲再度活化,催促着莫夜煌吃下更多的食物,让生命进一步的进化,从而战胜那毁灭性的强大,延续生命的永恒。
而此刻也是如此,终焉血月那降下的目光,给与了莫夜煌体内百万亿细胞不可逆的终结恐惧感,而莫夜煌的身体细胞,也在不断的分析与铭记这种恐惧,最终编织为一种道痕,一种象征着终结的道痕。
莫夜煌一念而动,主动催动这道痕,而后,莫夜煌身上浮现出极其稀薄,但却真实不虚的终结道韵。
这种道韵,以一种淡淡的晦涩雾气的方式呈现,当这种气息浮现,并且接触到现实时,诡异的现象诞生了,莫夜煌周围的事物,正在飞速的衰老,一点点走向湮灭。
道痕是由细胞共同铭刻的恐惧,但也是细胞对敌人的学习与记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道痕的存在,也是细胞的某种抉择。
既然不论怎么进化都打不过敌人,那就直接模仿敌人,获得敌人的存在模板,然后以此为基础展开无限进化。
这是莫夜煌身为仙家的神通,但也是生命本就拥有的基础天赋。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看到莫夜煌身上骤然浮现出这象征终结的气息,终焉血月的目光虽然一如既往的恐怖,但是,却浮现出一丝微妙的满意,以及一丝凶邪的恶意。
莫夜煌身上浮现出这般象征着终结的道韵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他表明自己身为“血月嫡系”的证明,而且,由于这气息源自于终焉血月,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夜煌此刻浮现的气息,比很多世界的血月都还要纯粹,还要贴近本源。
这是终焉血月满意的原因,而另一方面,血月是纯粹的毁灭之源,两个血月见面,也没有友好相处的可能性,只有互相毁灭的可能性,即便是终焉血月,也是如此,对于自己的嫡系,祂的态度也不存在着善意!
莫夜煌此刻就很明确察觉到了终焉血月的恶意,而后他便若有所悟,对于终焉血月来说,毁灭自己的嫡血子孙,也许远比毁灭其他东西更能让祂感到愉悦,而此刻,终焉血月看到莫夜煌这个颇有前途的嫡系,便有些不自禁的蠢蠢欲动起来。
莫夜煌知道,如果真的想要从终焉血月手中拿到贷款,那么,他还需做一些其他的事。
一念如此,莫夜煌便自然而然的竖起了中指,虽然这个中指没有明确的指向,但是,莫夜煌知道终焉血月看得到。
当然,莫夜煌做事向来细致,他也怕文化代沟太大,终焉血月这位宇宙终极巨佬,看不懂这个源自于地球文明的手势,所以还特意配音解释了一番:
“扑你老母个冚家铲,我一心为了宇宙毁灭事业的添砖加瓦而努力,你这死扑街居然想要背刺我?识趣的,就赶紧把贷款批下来,然后给老子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
终焉血月降下的这一缕“目光”,骤然爆发了,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卓然出现,犹如一只巨大且无形的星河之手,居高临下狠狠抽了奈瑞世界一巴掌。
无形的轰鸣回荡于奈瑞世界的现实与虚空之中,不论是人类亦或动物,都在这一刻惶恐不安的发出了恐慌的叫嚷,甚至连世界意志,都发出了冥冥的哀鸣。
但叫唤的最惨的,却是奈瑞世界的血月。
原本在终焉血月注视之下获得了无穷助力,以异性恋毁灭大劫的身份,渐渐覆盖世界的血月,在这一瞬间,被拍的支离破碎,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莫夜煌也不好过,体内仿佛爆发了一个炸弹一样,直接被炸到灰飞烟灭。
正在召唤师峡谷中狂奔突进,上中下野四路疯狂虐杀对手的诺兰,此刻也骤然惊醒,不知道旁边呆的好好的爱宠小黑为啥突然就爆破了。
但下一瞬间,犹如时光倒流一般,原本被炸到灰飞烟灭的莫夜煌,重新聚拢形体,演化为那黑色史莱姆的形态。
但看着爱宠重新复活的诺兰,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只黑色史莱姆看似一切皆如前,但却似乎有些不同了,但到底是什么不同了,诺兰却根本无法描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