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抬手将林小福按进怀里,紧紧的,垂着眼,哑声开口,“不需要道歉……落星,我知道,落星是看我跪下难受……”
林小福闷闷的点头,低声开口,“九爷,你的膝盖要好好保养的。”
傅九微微松开了手,低下头,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林小福,黑色眼眸泛着柔和的涟漪,如天上碎星闪烁,他轻声开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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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萧四走进里头的小厢房,谢世芳正在看着信,见萧四走进来,便放下手里的信,开口说道,“可是为了若愚和小福的事?”
萧四躬身拱手做礼,才开口,“先生,小九不同于我和云鹤,此事非同小可。”
谢世芳轻叹一声,抬手示意,“来,坐下说话吧。”
萧四在卧榻旁的凳子上坐下,看向谢世芳,再次低声开口,“我知道,天下间真心为小九着想的,只有傅家的老太君和先生了。”
“那你这话可就错了,还有小福,还有你,你现在来寻我,不就是担心若愚吗?”谢世芳说着,又轻轻叹息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信,“这信,是金陵寄来的,麟德殿那边的旨意已经下达,来宣旨的是麟德殿的大公公,陛下身边的第一侍从裕德公公,他已经出发了,日夜兼程,这两日应该就会赶到中州了。”
萧四一怔,裕德公公是麟德殿的掌事公公,也是父皇身边的第一亲信,素来低调,从不站队,也极为寡言,他居然亲自来宣旨?!那么,这旨意可就非同一般了。
“若愚对莲花教处置的这么雷厉风行,极为果断,但他只是抓人,而涉及到莲花教的核心的,真正的幕后主事人,若愚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也没有去查。这件事想来应该是让麟德殿那边很不满意了。且,窦世昌一事牵扯到了崔家,这信里说了,太子已经幽禁,皇贵妃也已经降为嫔了,太皇太后亲下旨意,将崔家二房抓入天牢,崔文博削职为民。而……窦世昌,削职为民。”谢世芳缓缓说着,语调很是凝重,“这件事,只怕若愚会受到更大的责罚了。”
“小九奉旨办事而已!最多一个办事不力!”萧四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你错了。”谢世芳看着萧四,突然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学生不想扶持这个四皇子了,除了和范云鹤搅合在一起外,也是因为这个四皇子实在是朝廷政事上堪忧啊。
萧四不解,“我错了?”
“前两日,在金陵的傅家老太君捧着老元帅的牌位去大理寺门口静坐了。”谢世芳突兀转开了话题。
萧四惊讶,傅家老太君从回了金陵后,除了天天跑万花楼看演剧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居然跑大理寺了?!
“她说她要告若愚,说若愚不孝,身为傅家的血脉,居然查自己的舅母,且这起莫名其妙的案子又没有什么实证!这是大大的不孝!”谢世芳说着,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静坐了一天后,中宫太皇太后就派老嬷嬷来了,傅家老太君不肯走,非要大理寺给个说法,说是不是他们傅家的寡妇们杀人了?如果是她老人家亲自执行家法,给世人一个公道!最后又静坐了半日,太皇太后下了旨意,旨意中赞誉了傅家的这三位夫人持身端正,冰清玉洁,为亡夫守节至今,当为天下女子的楷模!”
萧四听着,眉梢拧紧,“这,老太君折腾了两日就是为了这旨意?”
谢世芳看向萧四,意味深长,“傅家寡妇杀人案,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是麟德殿那边拿来威迫若愚来抓莲花教的,而这莫须有的案子,如果没有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名,你可知道会对傅家的这三位守了老宅十六年的夫人们造成怎样的损害?”
萧四若有所思。
“之前若愚跟我说过,本来也没有想闹成这样子的,是小福说,不能这样白白被人威迫欺负!且是女子的名节,还是那三位可敬的夫人们的名节!不论如何,不能让人以为傅家是可以任意揉搓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谢世芳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向萧四,语重心长,“以前我一直让若愚忍着,让着,可如今看来,还是小福贴心……”
萧四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谢世芳,低声开口,“我们都知道的,小九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和小福管事绝对不可以的。”
“这世间真正对若愚好的,为若愚想的,太少了。”谢世芳说着,神色间露出几分无奈和苦涩,“我和老太君又能活太久?万一有一天,我和老太君都去了,这世上就剩下若愚一个人了……你即便是若愚的哥哥,但,你始终姓萧,而若愚,他姓傅,他也只认傅家,……我之前跟你说的这些……是想告诉你,麟德殿,太皇太后他们从十六年前就与傅家结下的这些冤孽,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而今,若愚默许了小福的做法,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忍让了,老太君也不会忍让了……”
萧四脸色微微一变,那小九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比他和小福的事都更加复杂和重要,而我,作为若愚的老师,只希望若愚在为傅家伸冤的路上能有一个人陪着他,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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