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做什麽了呢?」
曲音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给问住,愣了。
闻简知见他不说话,又道:「如果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可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你又冤枉我。」
「我只是来接你回家,你为什麽要这麽生气?」
他总是这副说辞,总是把自己放到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位置上,好似一切都是曲音在无理取闹,一切都是他的误会。
如果是之前,曲音可能会被他骗过去,可是现在,明晃晃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在装蒜!
「你到底要装到什麽时候?」曲音气极反笑,「你想说你失忆了,什麽都想不起来是吗?这里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你丝毫不知情,你是无辜的?你不记得就代表自己没做过?」
闻简知没有回答,可他脸上的表情就是答案。
曲音一哂,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在嘲讽自己的识人不清。
「闻简知,你这个人……真是厚颜无耻到,超出我的想像。」
曲音很少在人前有这麽失态的时候。
自从小时候父母分家之後,他很快就知道发脾气没有用,不管他哭得多伤心,闹得多厉害,都不会有人怜悯自己,他们只会觉得他可笑,觉得他不懂事,认为他理解不了父母的良苦用心,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父母选了那两个废物从而舍弃了自己,他早被踢出了名为『家』的圈子,哪怕他在外面挤得头破血流,圈子里的人都不会再把门打开一条缝让他进去。
明白过来後,他就放弃了。
在那两个不成样的『家』里面,情绪外露是大忌,除了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加可怜和狼狈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自那之後他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乖乖披上一层单纯无害的温柔假面,如鱼得水地在各种人群里自如穿梭。
因为不在乎他们,所以也不会再生气难过。
如同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他也不必去理睬旁人的眼光与想法。
就这麽披着一层皮,时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久到自己都快忘记,直到这层皮被闻简知一点点地撕下来,露出他血肉模糊的真实本相。
他的血肉早在这张假皮下腐烂了,化成水,骨髓被密密麻麻的成群虫子掏空,骨头成了纸壳子,一碰就碎。
也许他和闻简知半斤八两。
他不该指责闻简知在装,因为他自己也在装。
装了这麽多年,装成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模样,却心里门清,世上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他。
他不相信。
因为心存不该有的期冀而吃过的亏还不够多吗。
闻简知现在不就是他的又一个教训?
曲音试图推开环在腰间上的手臂,无奈不管他怎麽挣扎,都丝毫敌不过闻简知的力气,挣了半天除了把自己挣得气喘吁吁外,没有任何成效。
他只能被迫用这麽一个姿势仰视着闻简知,姿态弱势,话却强硬:「今晚上你住在这里。」
「我会和你妈联系,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等她过来接你就行。反正这里也是你租下来的屋子,住在这里你会更习惯。」
曲音又推了他胸膛几下,跟推了堵墙似的纹丝不动,曲音自认自己的力气不算小,可在闻简知面前却如蚍蜉撼树。明明同是男人,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压制住,难免让他自尊心有点受挫。
明明事情都已经暴露了,闻简知却还在装傻不肯承认。一想到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曲音气不过,想也没想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