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梦见有人跪在他面前,亲手为他戴上戒指,问自己要不要和他共度馀生。
在梦里,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却知道那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拥有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江乔在梦境中飘荡许久,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道让他在即便是在无边的美梦里,都想要清醒过来去抓住的声音。
「江乔,对不起。」
为什麽开口就是道歉。
那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江乔心中酸涩,眼角好像有泪水溢出来。
他指尖动了动,强迫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鼻腔里瞬间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所笼罩。
他动了动眼皮,感觉到有人正紧紧握着他的右手。
十指相扣的触感和那双手上薄茧的位置,都让江乔再熟悉不过。
在片片梦境拼凑过後的不真实感中,带给了江乔莫大的安全感。
他眼睛都没睁开,便低声开口道:「别说对不起,要说我爱你。」
时钧亦听见江乔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吻了吻他眼角的泪水,喉结动了动,喉咙发紧道:「我爱你。」
江乔轻笑出声,他麻醉刚过,人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感觉腰部以下还没什麽知觉,只能用手指挠了挠时钧亦的手心,告诉他,自己没事。
时钧亦见过江乔无数种模样,或是兴奋的,张扬的,丧心病狂的,又或是颓丧的,低落的,郁郁寡欢的。
无论哪一种,他都可以陪着江乔一起,他疯陪他疯,他闹陪他闹,就是火气上来说打就打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哄也好,宠也罢,怎麽样都好。
只要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沈归荑站在床尾,脸上贴着纱布,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炒米粉,看着被悲伤气氛笼罩着的两个人,故意对时钧亦道:
「他只是胳膊受伤了,而且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到神经,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地继续折腾你,磋磨你,糟蹋你。」
「你为什麽要把气氛搞得这麽压抑?」
害得她嘴里的饭都没那麽香了。
时钧亦心疼的要命,这根本就不是伤口轻重的事儿,子弹不长眼,这次是胳膊,下次呢?
但不吉利的话时钧亦现在根本就不敢说出口。
他巴不得江乔一辈子福大命大,顺风顺水,永远都能褔星高照,逢凶化吉。
他瞪了沈归荑一眼,只反驳了一句:「你没看见他现在说话都吃力吗?」
沈归荑翻了个白眼:「你打了麻药你说话也吃力。」
时钧亦觉得沈归荑活该单身到现在。
「你可以先出去吗,你吵到江乔休息了。」他说。
沈归荑不想出去,她也有点不放心江乔,她那样说话只不过是为了针对时钧亦罢了。
「你放屁,我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尤其是在病房里。」
时钧亦看着她:「你根本不需要说话,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够吵的了。」
沈归荑放下炒米粉,撸起袖子,正要口吐芬芳,时娇便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沈归荑立刻乖巧做好,安静地吃炒米粉。
时娇不喜欢她骂人。
被她听见又要哔哔叨叨教育自己,忒划不来。
「江乔醒了吗?」时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