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完全是倒反天罡,直接上来就是领证。
因此霍锦西才会在要进去前再三询问,也给了她反悔的机会。
可那时的孟南枝只是垂着脑袋,直愣愣地再三点头。
最後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霍锦西看着从答应了他之後就不曾看他一眼过的孟南枝,黑眸沉如深渊的漩涡,危险而沉郁。
他点燃了根烟,面向停车坪,压抑着情绪,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的淡漠:「算了。」
孟南枝哑然,飞快抬头看他,嗓音轻颤:「什麽算了?」
霍锦西单手夹着香菸,一丝丝青烟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眼里的自嘲和幽深,淡声道:「只要你不急着跟周曜结婚,说服得了你师父,那麽你师父的病,我照样还是会帮忙。」
他看她一眼,有着深深的不舍和自我厌弃,转身,一步步迈下台阶,嗓音模糊低沉:「走吧,回去了。」
孟南枝一时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削瘦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心脏上再次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和沉杂。
她两个台阶并做一步跑下去,挡在他面前,转身,仰头盯着他。
「霍锦西,你出尔反尔!」
霍锦西脚步一顿,定定地看着她,嘲弄地勾了勾唇角,反问:「难不成,你要跟我结婚?」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当真愿意跟我结婚?
不是被我威胁,而是心里真正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他不敢问,明知会有怎样的答案。
孟南枝紧抿着嘴唇,说:「这里,我只会来这麽一次。」
说完,转身,径直朝着民政局大厅走去了。
霍锦西一瞬愣在原地,神情怔然。
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走上台阶,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什麽,霍锦西倏尔回神,转身看去,她的身影已经进了民政局大门。
指间猛地一烫,霍锦西飞快掐灭香菸,大步跟了上去。
追上她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手心不知为何开始发烫,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都有要沸腾的迹象。
他重申:「我们结婚,就是真正的结婚。」
孟南枝点头:「是的。」
「没有协议丶没有合约丶更不会有欺骗。」
「结了婚还要履行应尽的夫妻义务,比如同床共枕,比如……」
「我知道!」孟南枝真怕他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急忙打断後,深吸了一口气,「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霍锦西闭了闭眼,再睁开,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像深夜里即将呼啸而起的海浪,有危险有激动。
嗓音沉缓:「知道了,就好。」
因此如今他再问起,孟南枝可谓是记忆犹新,缓缓摇了摇头。
霍锦西反问:「那你这是在做什麽?」
孟南枝顿了顿,把外套放去床尾的沙发,他睡在外边,一米八几的个子,大长腿直接搭到了床尾。
她只能从床尾上床,跨过他的腿,到靠近舷窗的一侧,掀开被子。
借着关闭舷窗遮光板的动作,孟南枝背朝着他躺下了。
两人之间隔着宽阔的距离,都能再躺下一个人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夫妻同床共枕?」淡漠的嗓音传来。
孟南枝背脊蠕动,朝着他挪了挪,但挪得不多。
几秒後,一阵浅淡香氛袭来,滚烫的体温沾上她的脊背,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搭在她的腰间,孟南枝浑身一紧,神经绷了起来。
明明睡都睡过了,怎麽这会儿整得跟个陌生人上床一般,哪哪都僵硬。
孟南枝悄悄地深呼吸,察觉身後的人只是把胳膊搭在她腰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她的神经也渐渐地放松了一些。
孟南枝是真困,这两天都在病房里陪护,夜里随时惊醒,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然而比她先睡着的却是他。
察觉到身後那匀速平缓的呼吸时,她眼皮刚刚合上,又立马睁开。
想起那天在下溪山山顶见面时,他黑眸里遍布着的红血丝,孟南枝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去。
他就枕在她的枕头上,下颌轻轻地搭着她的发丝,因此她才没有感觉。
近距离下,他身上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混着清淡冷杉香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揉合融化在一起,成了另外一种勾人心魂丶却又让人心安的气息。
孟南枝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那里冒出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或许是因为瘦了,下颌线越发锋利,脸颊丶鼻梁也都是。